这座城，歌舞升平，一派盛世繁华，着实诱人垂涎。

朱雀门外，如风中傲竹的黛袍男人，令内宫守卫无不噤若寒蝉。天下人皆知当朝国舅乃是威震天下的英诚公萧霁，更有传闻他骁勇善战，在战场上茹毛饮血，这般气魄，谁人敢与之争锋……

宫门内，敬明皇后的陪嫁侍女——宁馨疾步而来，身为中宫典事，必须沉着自持，但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男子，她不免喜极而泣，“大胆！不可对国舅无礼！”

“宁馨，罢了！”

见到皇后金令，守卫们这才放行。入了宫门，宁馨本欲向旧主正式践礼，只见一辆四角坠着金铃的雕金蟠龙车，奔驰而来。驱车人仅出示一枚玉牌，那驾香车宝马便长驱直入，与萧霁擦肩而过，摇摆的珠帘绡幕内，隐约透出女子的云霞衣角与淡雅熏香。

“那是谁？”论这副车架的规格，饶是当朝国舅也不免十分惊讶。

“是慕安公主，自从翊王战死后，王爷唯一的女儿便养在太后膝下，吃穿用度更非一般皇亲可比。”

或许是个糜费的皇族，萧霁讪笑，“入宫吧！”

雕栏朱漆，飞檐如翚，阔别许久，这座宫城倒与从前别无二致。

如画的娇娥美人井然穿梭于绿芜墙苑间，无意间瞥见宁馨身后的萧霁，众女都绯红了脸，慢步私语，窃笑盈盈，丝毫不顾掌事女史的责骂。

一旁的宁馨察言观色，出言安抚，“少爷安心，即刻便到凤藻宫了！“

“皇后娘娘的身体如何？“萧霁回京几日，玉京城里有关帝后失和的流言已传得满天飞。

“少爷不知，自从十公主薨逝后，娘娘的身体一直不好，还好有九皇子承欢膝下，陛下也时常过来探望……”她的最后一句“少爷安心”全数淹没在凤藻宫门外。

不过七八年未见，萧霁怎么也想不到曾在校场上如骄阳般飞扬的长姐，如今竟是这般忧思神伤的模样。

大殿内，帷幔蔽日，一片昏暗几无光亮。高处的萧丝言美目紧闭，半身侧卧于銮榻之上，皇后仪范仍在，身姿却更显消瘦。

“臣萧霁，参见皇后娘娘！”他的问候掷地有声，一扫萧丝言心头的阴霾。

“快起来，赐座！”

敬明皇后缓缓正坐，与身旁的掌事女官细心整理凤冠华袍，随后挥了挥衣袖，示意众婢退下。殿中四下寂静，望着他挺拔秀颀的身姿，萧丝言只觉眼眶微热，久久不能言语。自己封后没多久，萧家便将胞弟萧霁送去了战场，这些年姐弟二人终是聚少离多。

“高了，黑了，也瘦了！”她语似暖流，温润绵长。

“娘娘也是。”

“此次对燕之战，阿弟可有受伤？”虽然每次传回来的都是捷报，但被困深宫的她总有一份牵挂系于彼身。

“长姐放心，无碍，”萧霁目光坚毅，他早已长成足以庇佑萧氏的擎天巨树，有些事自该好好请算了，“既然臣弟已回京，娘娘就请放宽心，无忧之事，臣弟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十公主之死疑点重重，他必不会放任不管。

“好，好，好，”爱女的离去是她一生的伤痛，纵然她背靠萧家，坐拥中宫万千荣华，也只能在夜深时分独自舔舐伤口，她微微侧身，拭掉眼角的泪水。

萧霁动容，“今日天气正好，长姐可愿出宫走走？”

“本宫刚好要去接九皇子散学，阿弟便陪本宫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