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却不大清明。
借着月光,我隐隐看到药丸通过门缝,滚到了外面去。
他手劲颇大,我挣扎不得。
焦急道:“我不走,你放开我。”
齐宴索性将我压在身下,一遍遍重复:
“殿下,别走。”
脑子“嗡”的一声,他唤得是长公主。
我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
依旧什么也没有。
我被齐宴按在身下,欺负了一宿。
他在我身上一直唤着长公主的小字。
一声声的,宛如凌迟。
也只有这时候,他才会罕见的怜惜我。
问我疼不疼啊,身上怎么那么多疤?
我放弃挣扎,讷讷地摇头:
“只要和阿宴在一起,都不疼的。”
我好像阴沟里的老鼠,屈辱而狼狈地贪欢。
等到齐宴兴致过了,累的睡着了。
我才敢悄悄穿好衣服,打开门捡药丸。
等我想再想进屋给他喂药时,转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往这边来了。
厨房烧饭的王婶,天不亮就开始备菜了,狐疑地盯我一眼。
“鬼鬼祟祟地在干嘛?”
我讪讪地笑,“出恭。”
良机已失,我叹了口气,拖着酸楚的腿回屋了。
等到第二日才知,长公主来看望齐宴了。
及至大晌午,两人才双双从里屋出来。
人人都说长公主比仙女神医还灵,她一来,齐小将军就醒了。
只有我缩在墙角苦笑。
她一来,我才终于知道,齐宴为什么要救我。
长公主来传旨意,我父皇近日在毗邻敌国的徐州边界出现过。
边关不太平,圣上让齐宴去打仗,还要铲除我父皇。
于是他让我继续做诱饵。
他又穿上了那身我熟悉的盔甲。
墨甲银枪,一如当年初见。
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曾经爱我如命的少年将军,已经快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了。
他带着我去了徐州边界。
军营里没有长公主的人,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再试一次吧。
齐宴为了救我,把自己的命门都给长公主捏着了。
我不能不管他。
我一直琢磨到半夜都没睡。
帐篷里忽然冲进一群士兵将我拖出去。
大营里一阵嘈杂。
我看到父皇被人五花大绑捆在木架上。
不过身边并未见皇姐。
齐宴提着刀,悠悠地从人群中走出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父皇抖抖索索的求饶,磕头磕得满面流血。
指着我:
“***亲不是我害死的!”
“是她!是赵以棠非要取半碗,***亲的心头血,她才会死得那么快!”
“都是赵以棠!”
我失笑:
“她是您的女儿,我就不是了么?”
贪生怕死如父皇,也会选择在这时候保住皇姐。
许多时候我都在想。
或许当年就不该和齐宴来京城采买。
也许这时,我们早就是青州的一对寻常夫妻。
重伤失忆的齐宴就不会被长公主的人寻走,我也不会被人带回皇宫。
父皇还想狡辩什么,只见齐宴一扬刀。
他的人头霎时落地。
血溅了我一脸。
围观兵士们拍手称快,嚷着把我也杀了。
父皇被抓,我也就没了利用价值。
也许我早该死了吧,在国破那日。
皇姐欺压我,回宫的第一天就在我背上烫出红疤。
我从没过过一天正经公主的日子,临死却要背负她的罪孽。
齐宴提着刀看了我许久。
忽然把刀扔在我脚边。
“暂且留着她。”
话音刚落,又毫无征兆地吐了口血。
他揩了揩唇畔的血渍,开口:
“你不是赵以棠。”
不是疑问,是笃定。
旁人不知,我父皇虽是昏君,却爱极了他的宝贝女儿赵以棠。
父皇方才情急下,说的那番话,恰恰暴露了自己。
齐宴逼问:“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有些抖:
“我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见你,我都会头疼?”
我张了张嘴,泪水盈眶,即便重复了很多遍。
我依旧坚定地告诉他,“我是青州的柳儿,你的未婚妻。”
“新帝屠宫前,你为了保我,答应服下长公主的相思蛊。”
他眼里闪过一丝犹疑,秘密传了军医。
军医把脉半天,诊不出相思蛊,道:
“怕是只有苗疆巫医才精通此术。”
我小声说,
“你之前料定蛊虫难除,所以早早地去长公主殿中偷了解药。”
我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小瓷瓶里的最后一颗药。
齐宴抿唇不语,忽道:
“所以你之前几次下药,是为了解蛊?”
不待我回答,检查药丸的军医,脸色忽变。
大呼:“将军,这根本不是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