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子回到家的时候,困得都睁不开眼睛。
林叶子,你班上的学生居然打电脑打到晚上都不回家,这种动向你要警惕啊!还好人找到了,没有什么事。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别说你一个代课教师,就是我这校长也没法向人家交代!你可得引此为教训啊!
莫林森温和了声音训戒叶子。
是……林叶子耷拉着脑袋,觉得颜面扫地。
回到家她就往床上一倒。好不颓丧地咕噜:真是人背时喝凉水都塞牙齿。咕噜过后,呼呼大睡。直到鸟儿在窗头不停地叫唤,这才一蹦而起:不得了!不得了!要迟到了!
叶子糊里糊涂地从床上跳起来,胡乱擦了一把脸就往学校奔,奔到校园里,里面居然还没多少人。她迷糊地想:咳咳咳!我又早到了。啥时候有个窃听就好,就知道时间了。
既然大家都没来,叶子想,还是进行晨读吧,练练普通话,免得别人笑自己***,说几句普通话就像公鸡似的把脸憋得通红。
叶子手里依然拿着《简.爱》。她朗读着里面的片断,声音润泽柔媚。
对面,他在那里做***。
叶子不时看看他的方向。他矫健的身姿让她有点心有旁鹜。
读着读着,她停下来,专心地欣赏他的姿态。她觉得人生若能这样天天看着他,不论干什么都是一种享受。
他专心地在那里做广播体***。伸展运动,上肢运动,踢腿运动……做完之后,他还扎了一会儿马步,做了十多个俯卧撑。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大概是大汗淋漓,因为他拿着洁白的毛巾擦头上。
为什么他每一个动作都这么中看?她突然起了这样的念头:走近他,走近他,那怕和他说一句话也行……
林叶子正想得入迷,耳里突然响起阮玉娥的声音:明哥,做***啊?你每天这样锻炼身体,真好啊!阮玉娥的声音娇媚的滴水,林叶子心里就哆嗦了一下。
她真是有点嫉妒她。
她带着粉粉的水晶发夹,穿着粉粉的带着紫紫细花的连衣裙,腰肢袅娜,从她的面前骄傲地走过。
她有一个当小官儿的父亲,尽管官儿不大,可是手里却很有实权,所以她是不用代课的。她比她只是大了两岁,可她是正式教师,脸上虽有几粒小小的雀斑,可这不影响她的漂亮。又漂亮家境又好又是正式教师,叶子知道,她在向他常常地送着秋天的菠菜,叶子是没戏的。但是她明知没戏,还是巴望着她向自己微笑一下,哪怕只是稍稍地翘翘嘴角也行。
可是他从来没向她笑过。哪怕只是翘翘嘴角也没有。
她到这所学校里来,都已经三个月了,大家都叫她叶子,都肯和她打招呼。可是他,却骄傲地端着架子,从来不和她打招呼。
当然,她也没见过他和几个人打过招呼。他的样子淡定而安静。
他有一个巨大的秘密。
阮玉娥悄悄地告诉过她,当然那种拥有独家新闻的骄傲让叶子心里颇不好受:我告诉你,你不要跟别人说,他家里只是让他到这里来历炼一下。他是有来头的人。
叶子问阮玉娥:“他怎么有来头了?”
阮玉娥就神秘地一笑:“你知道这么多干什么?人家兜癞***想吃天鹅肉,你莫不是吧?”
林叶子气恼极了。她是越来越看不得阮玉娥的那种了不得的神态,所以就和她越来越疏远。尽管当叶子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时候,阮玉娥对她很热情,但现在,她觉得她太倒胃口了。
硕大的***场上,回响着阮玉娥娇媚的声音。
林叶子没听到他的声音。只是看到他停了下来,一定冲阮玉娥笑了。
只这一个动作,已经让叶子嫉妒得发狂。她宁肯不看见这让她感到刺心的一幕。
她不再朗读,悄悄地收了书本,回到办公室里,她觉得心尖一把一把地痛。
林叶子觉得古怪。为什么要这样?
也许他不知道叶子的名字呢!叶子觉得自己有点不争气。
她坐在办公室里,没关门,看得见***场上那些小树在迎风摇曳。她的眼睛虽然没有看到***场上的他和阮玉娥,可她的心明明感觉到了他们俩个在一起畅意欢谈的情景。
不看不看不看!
她告诫自己。但是没用。她无法抑止自己想看的那种冲动。
食堂要开饭了,***叮叮地响彻校园。
她松了一口气。真是奇怪,听到***,她的心就松了绑似的,赶紧拿着碗筷,穿过***坪去打饭。
可是***场里已经没有他和阮玉娥。叶子立即觉得心像被水淹了似的喘不过气来。
叶子情绪低沉地往食堂里走。教师和学生们都开始在那里排队打饭,叶子盼望看到这个高大的身影,她盼望看到他冲他一笑。
可是她失望了。他不在食堂里,阮玉娥也不在食堂里。
叶子的心就突然胡思乱想起来:他一定和她出去吃好吃的东西去了吧?她的心又狠狠地揪了起来。
端着寡淡的米粉,叶子站在台阶上,没滋没味地吃。
突然,她的碗差点掉了,好不容易稳住心神。他来打饭来了,他并没有和阮玉娥到别的地方去吃,他也在食堂里打饭。
叶子的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欢喜。她抬起头,冲正在走来的他笑了笑。
更令叶子没有想到的是:他也冲她笑了笑,嘴角向上弯了弯,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友好的神气。
叶子激动得喘不过气来。多少天了?她这样想望着,他向她友好地笑了,那她是不是应该向他致意?
吃饭啊?她想这样说,但是觉得这太俗了。
还没吃啊?她想这样说。但是觉得这也太平常了,明知故问嘛!
她想了许久,没想到一句合适的话儿。所以最终都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以示回馈。
叶子对自己气恼极啦!真是没出息!一句话兜不出来。
叶子可怜的代课教师身份狠狠地压制了她。她只是匆匆地微笑了一下,然后端着碗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刚回办公室,他就跟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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