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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澜粗暴地把魏九歌塞进车里,随意地给他盖了一条羊毛毯子。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贺澜的别墅里,头顶上方挂着吊瓶,浑身虚弱无力,嗓子干涩难耐。

“魏少爷,您终于醒了!”张青激动地给他端过来一碗粥,随即暗暗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

魏九歌朝她扯出一个浅淡的笑意,“……青姨,我没事。”说着便要坐起来,可刚一活动身子,浑身的骨骼就像要散架一样,顿时疼得他皱起了眉头。

张青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粥,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了起来。

“唉,贺少爷也真是的……”张青面色复杂地嘟囔了一句,然后把粥端给魏九歌,贴心地喂了他几口。

魏九歌没吃几口就有点反胃,他无奈地摆摆手:“谢谢青姨。”

“再吃点吧?”张青满脸忧色地看着他,“昨晚也没吃饭吧。”

“我没事,有点没胃口。”魏九歌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迟疑片刻,“……贺澜呢?”

“唉!别提他了。”张青不悦地撇撇嘴,不满道,“昨晚刚把你送回家,医生还没到,他就出去跟别人鬼混了。”

这倒是意料之内,的确是贺澜一贯的作风。每年从韩若水墓地出来之后,他的心情总是很差,而且在那一天晚上,他是绝对不会碰自己的。

魏九歌闻言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只见张青一脸不解地看着他,“魏少爷,我真想不通,这么多年您图什么呀?您有自己的事业,长得又是一表人才,不不,不止一表人才,那有个词叫什么倾什么倾城的……”

魏九歌暗暗垂下了眼帘,他没有回答张青,只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青姨,我有些头疼,先睡会儿。贺澜回来了,跟我说一声。”

“唉……”张青长长地叹了口气,“行吧。”

张青是贺家的佣人,从贺澜还没出生就一直在贺家工作了。

魏九歌是八岁那年被庄静接到贺家的,庄静也就是贺澜的母亲。贺澜本来有个胞弟叫贺臻,只是在他八岁年那年夭折了。

庄静很长一段时间都郁郁寡欢,眼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影,贺镇南也跟着愈发难受。后来贺镇南,也就是贺澜的父亲,暂时放下手头的事业,带着她到处出去散心。

结果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庄静遇上了在垃圾桶捡东西吃的小魏九歌,她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儿子年纪相仿的孩子,顿时心生恻隐之心。

那时候正是腊月寒冬,她看着这个骨瘦如柴的孩子,心脏一阵难受,这个孩子身上的衣物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布料,脸蛋明明长得俊俏白净,此刻却沾满了污浊的泪痕。

庄静带着小魏九歌去洗了洗脸,然后跟贺镇南一起抱着孩子,给他添置了一件舒适的新衣服,买完衣服之后,两人又带着魏九歌去吃了一顿炸鸡。

小魏九歌从始至终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神又惊又惧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大人,直到庄静笑着把一桶炸鸡推到他眼前,小魏九歌这才渐渐放下了警惕。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庄静温柔地问他。

小魏九歌吃的满脸都是炸鸡的碎屑,他抖动着纤长的睫毛,怯生生地开口:“我叫……魏灵毓。”

“你父母呢?”庄静柔声问道。

魏灵毓顿了顿,然后垂下了脑袋,低声道:“……好像都死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当即决定要收这孩子为养子。一桶炸鸡小小的魏灵毓几乎吃掉了一半,最后,他突然怯生生地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说:“叔叔阿姨,我可不可以给妹妹带一只鸡腿……”

庄静闻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可以,你妹妹在哪里,我跟叔叔开车带你去。”

“……谢谢。”魏灵毓小小年纪,却很懂礼数。贺镇南心道,这孩子比自己家里的那个混世魔王懂事多了。

后来夫妻二人被魏灵毓带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垃圾场旁边,可是周围却没有妹妹的身影。

魏灵毓着急地跟四周干活的工人打探,可谁也不知道小姑娘去哪儿了,眼看着魏灵毓眼眶的泪花急得打转转,庄静走过去问道:“小灵毓,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她……她叫魏茵茵,她四岁了。刚才还在这儿的,她说饿了,我就去给她找吃的。我让她不要乱走的,我……”魏灵毓急得小脸发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可眼泪却也只是在眼眶中打转,偏偏不落下来。

“小灵毓别急,叔叔阿姨帮你一起找妹妹。”贺镇南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轻柔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后来,夫妻二人便把八岁的魏灵毓抱回家了。

之后,两人托人调查了一下孩子的身世,一查发现这孩子竟然是一年前落马的魏家的孩子。魏家本是海城的红二代,只是祖辈站错了队,现在新官上任,随便扣了个名堂,魏家就落马了。最后,魏家夫妇***无奈,双双***。据说还留下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目前下落不明。

魏灵毓被接到贺家之后,贺镇南和庄静想方设法地帮他找妹妹,可多年过去,依旧没有找到妹妹的下落,最后夫妇二人为了不让他伤心,只能回应他说,妹妹被一个有钱的阿姨接到了国外读书,现在吃喝也不愁,过得很幸福。

小时候的魏灵毓还信以为真,不过长大后,魏灵毓自然也明白了贺爸贺妈的良苦用心,虽然后来自己也找过妹妹,但是这么多年依旧无果。

魏灵毓第一次见到贺澜的时候,贺澜正在家里大哭大闹,那时候他的同胞弟弟刚去世没多久,家里一开始怕他难受,就没跟他说实话。

魏灵毓去他家的那一天,也正是贺澜从佣人口中无意中得知弟弟去世的那天。

兄弟俩平时虽然经常打架,可感情却很好。弟弟贺臻的性格比贺澜柔和不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不屑跟贺澜抢来抢去,明明是弟弟,却像小哥哥一样,一直让着爱哭爱闹的贺澜。

那晚,贺镇南和庄静刚带着魏灵毓回家,一眼就看到家里的佣人在门外站成一排,身后的大房子里面传来一阵阵砸东西的声音。

佣人们都被贺澜哭喊着赶了出来,只有张青心疼地趴在窗前往房间里喊:“贺少爷,别哭了!老爷和夫人马上就回家了!我明天带你去买小蛋糕可以吗?”

贺澜明明听到了,却只字不吭。小小的一个人影,倔强地缩在卧室的墙角边,抱着贺臻的照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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