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一事少有人见,不过在数日之后原本大旱的钜鹿郡却是终于有雨水落下,诸多百姓重归农事。
张角一行这日正在大泽北一村中休整,并为村民医治,忽闻有郡使至,便去相迎。
“素闻英雄,今日得见方知真假也!”一位身着青衫,风尘仆仆的文士见到张角三兄弟顿时赞道。
张角拱了拱手:“角不敢当英雄二字,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不知大人寻我兄弟何事?”
青衣文士这才道:“我乃钜鹿太守麾下贼曹史,姓颜名方,字知游,今郭太守尝闻公侠义之名,特遣我来见,盼与携同。”
“郭公谬赞,角愧不敢当,敢不为之,还请颜先生带路。”
“好说。”
遂率众人与颜方一同前去郡治,廮陶。
太守郭典早听下人来报张角三兄弟已至,急忙更衣来见。
“拜见太守。”张角三人拱手施礼道。
郭典一看顿时称奇,当先一人,头戴黄巾***缚身,虽鄙陋却知礼仪,身高八尺容貌甚伟,虽力壮却通文秀,身旁二人亦有大将之风,此子必有飞黄腾达之日。
“想必汝便是张角,果英雄也!”
张角依言奉承,应答如流,颇得郭典喜爱。
随即在府中摆宴,郭典又考校文事与治理,张角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之人,诗词歌赋虽不精通但也知晓平仄,没有治理经验但却有史料可依,皆能应对。
“汝今年岁几何?”郭典问道。
“回太守,小子今年当行冠礼也。”
“善。”
宴罢,张角三兄弟拜谢而走,郭典对左右曰:“此人有经纬之能,王佐之才,若非年龄太小,我愿向朝廷保举他为太守。”
正在这时,一军士进来道:“太守大人,钜鹿县传信。”
郭典接过密信一看,顿时大惊,信中言近日大陆泽中有水怪作乱,身披鳞甲,尾掀巨浪,不时上岸食人,县令多次派人捕杀皆被其吞食。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啊!”郭典长叹一声。
随即问左右道:“汝等以为此事何解?”
有幕僚道:“主公不若遣三张兄弟前去降服此怪,若他果真有此能力,到时授他个县尉亦或是县长也无不可,凉旁人也无话可说。”
“不妥,太守大人爱其才能,然此为神鬼妖孽,在下以为应当去寻访山中异人,亦或是民间道者。”
郭典沉思片刻道:“就着三张兄弟前去,我曾听闻他们随异人学艺,就算不敌也能自保,若遍访名山不知还要几时。”
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彼时大行黄老之道,在顺帝时更有道人张陵立下五斗米道,羽化而登仙,因此在民间亦或是朝堂,多有神仙之事流传。
只是平日里太平无事少见仙人也不见妖魔,既有妖魔便是天下大乱之兆,诸侯四起,伏尸百万,谁人还顾得上什么妖邪?
“着张角为钜鹿县尉,令其平息此事。”
稍许,颜方挟印授文书到客馆访张角。
“恭喜张大人!”
张角起身相迎道:“颜大人何足道喜?”
遂将印绶文书取出,并言陈前事,言语多有结交之意。
县尉虽然不是什么多大的官,但也是县令佐官,秩二百石,掌管一县军事,而非庸碌小吏,况且张角如此年轻,又得太守赏识,未来岂又可知?
“今夜且去为兄家中下榻,明日再走算是与贤弟三人践行,万不可推辞。”颜方极力邀请道。
张角无奈只得答应:“如此便打搅知游兄了。”
随即便将褚燕、张阿牛等安置在此,叫他们看顾好马匹和钱粮,哥三儿则去颜府赴宴。
通禀下人后,颜方便出相迎,过庭院,四人只见一小儿正耍刀弄枪,虽年幼却也有几分模样。
“想必这是知游兄爱子?”
颜方点头道:“此乃我大儿颜良,今已十岁,不爱读书惯会耍刀弄棍,叫贤弟笑话。”
颜良?河北四庭柱?
张角定睛一看,啧啧称奇。
张宝出言道:“我观令郎习武颇有天赋,或寻名师来日可为一方大将。”
“哈哈,借贤弟吉言,良儿速来见过几位叔叔。”
小颜良举着枪咚咚跑过来,抱拳道:“良见过三位叔叔。”
张角笑道:“贤侄不必多礼。”
颜良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最为壮硕的张梁观看,问道:“我何时可有这幅体魄也?”
张梁挠了挠头:“多吃,多练。”
颜方将其叱开,引三人进屋。
随即四人入席就坐,颜府虽非豪族但也是殷实之家,传已几代,张角也可借此对即将赴任之事有更多了解。
“知游兄,这妖邪之事在我大汉可是常见?”
颜方摇头:“实为罕见,我活三十余年尚不见一例,只有耳闻,或有乡人曰山中有怪食人访之却乃逃役者多之,路泽之怪亦不知真假。”
张角微微颔首,看来神仙鬼怪在太平年代却是不怎么出现,不过现在王朝气运衰竭只待天时,就如商末之际,女娲娘娘招妖幡一晃,天下群妖俱出,今又何样?
翌日清晨,三兄弟向颜方辞别,回到客馆领众人出城向钜鹿县赴任。
路经大陆泽,见其波涛汹涌全不似上次模样。
只观了一阵众人便继续前行,赶到县城。
入县衙,张角奉印绶文书前去见县令。
钜鹿县令乃是位老儒生,姓苏名和,字昌平,见到张角穿的寒颤便道:“如此大才耶?左右,还不将官服与张县尉拿来,如此鄙陋叫人看轻了朝廷。”
张角摆手道:“不必劳烦大人,下官稍后自取,只是手下人马不知在何处,可有名册,下官尚需点卯,也好早日维护四方。”
苏县令闻言唤了两个小吏,让他们带张角前去取用一切用度,并往校场清点人数。
这一看却让他嘴角直抽,玛德老匹夫吃相也忒难看!
按制一县之兵当有一屯到一曲,即一百人到五百人,但在册不过三五十人,府库中更无甲具、兵刃、马匹,便是这剩下的人也只是些屯田兵。
难怪四周山匪猖獗,县衙却无一点办法。
张角当即将麾下众人充入县兵当中,任褚燕为百人将,***练军事。
而他则与二弟在城中前去闲游,如今大小是个官得去购置身好点的行头,以免使人轻贱自己兄弟三人,顺便打听那陆泽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