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江休还在直播。
他讲完最后一个哄睡故事,直播间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
是的,他来到D音最火的语音厅之一:星星点唱,已经三个月了,他依然是尾部的不能再尾部的主播。
现在语音厅歌手很多很多,他作为一个新人,不去蹭同语音厅的头部主播,也不和粉丝搞暧昧,吃爱情票。还不去给别的姐姐写作业,邀请姐姐们来听自己唱歌,刷礼物。
真的很难在星星点唱这个大厅生存下去。
每次去厅里唱歌,哪怕是流量最不好的凌晨,任务也都要一千块钱左右,周末人流量大的时候两千多块钱的任务也有可能。
江休几乎每次都过不去任务。
其他很多歌手任务过不去,可能会在档上喊姐姐来帮忙,过任务。甚至会去私聊姐姐们,让她们来刷点。
但他从没有喊过,也没有私聊过任何姐姐,他不想去麻烦喜欢听他唱歌的姐姐们。
都是心软喜欢他的姐姐自助给他***。
但他家姐姐少,路过的少,所以,江休几乎天天都要被罚点款。
江休现在大三,他学费是***的,大一大二都是出去***打工赚生活费,自己还存了一点,都用来去语音厅上班了。
买设备,租房子,交罚款。
日常生活就算再省也都要花钱。
来语音厅三个月,他兜里实在没钱了。
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最基本的生存都无法坚持。
已经连续一周的时间,他一天只吃一顿饭。
但还是拮据地难以坚持。
凌晨一点,他的直播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地下室里,狭窄潮湿,电影的老式灯泡散发着昏暗的光。
还好他是虚拟主播,不用露脸,就弄一个小电人放在屏幕中间。
虚拟动画人能捕捉电脑***头前人的面部表情,和一些小动作。
江休今天下午两点吃了两碗米饭,到现在凌晨一点,一点东西没吃,很饿。
肚子很饿,饿的很痛,绞着劲儿的疼。
凌晨他应该去语音厅里排挡的,但是任务过不去。
他实在没钱交罚款了。
左右为难,三个月没有起色,他知道自己该退出了。
肚子疼得难受,他坐的椅子也是没有椅背的,就光秃秃一个板凳,坐了一下午,一晚上,很累很累。
三个月的难熬和委屈,那些焦虑到夜不能寐的日子,那些把所有钱都搭进去的孤注一掷、背水一战,在深夜无人的直播间再也控制不住。
他低下头,忍不住小声抽噎。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为什么这么难。
他小声地抽抽搭搭了一会儿,哭累了,准备下播去睡觉。
实在太饿了,撑不住。
只是他要点下播的时候,发现直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进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知道听了自己多久,江休想起自己刚才哼唧哭泣的声音,脸一下子红了。
但只要有观众,他还是要招待,他不能错过任何一个介绍自己、展示自己的机会。
江休整理好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元气:“欢迎走进直播间的宝子们!点个关注,即可点歌哦。”
江休期待地盯着电脑屏幕,屏幕里江休的小电***大的眼睛里也充满着期待。
那个人迟迟没有回应,没有点关注,也没走。
江休猜她可能比较害羞,或者刷到自己直播间,又不小心睡着了。
他把自己声音放轻,“你还在吗?”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江休继续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他已经锻炼出来了,哪怕公屏上没有弹幕互动,只要直播间有人,他就会不停地说话,或者唱歌。
“估计是睡着了,那我给你唱首歌吧,就唱首晚安,好吧。”
江休打开唱歌软件,悠扬的旋律在直播间响起,江休的嗓音温和清润,听起来很舒服。
但他今天已经说了很多话,唱了很多歌,唱到最后,声音有点哑。
一曲唱完,江休低声说道:“晚安。”
江休刚要点下播,就看到这个人给他点了关注,每一个关注他都特别特别开心,他激动地说:“哇,谢谢序。” 这个人的网名单字“序”。
他继续礼貌又试探地变称呼,“谢谢序序姐,谢谢序姐姐?谢谢序序,我的第1999个粉丝。”
江休等了一会儿,这个人依然没有发什么互动。
但江休依然保持着很积极的状态,“序序姐姐,要不我再给您唱一首歌?”
他这回没有等待互动,直接用他已经哑了的嗓子,又唱了一首。
江休开心地发现,这个姐姐还没有走。
他特别开心,声音都带着些小雀跃:“谢谢姐姐听我唱歌,最后再唱一首,就晚安了。”
江休眼睛还湿哒哒的,他翻找着自己的歌单,唱自己直播的最后一首歌。
很幸运,在辞职离开前,还有人陪他,听他唱歌。
“黄粱一梦,归于平庸,谁不为几斗米折腰。”
“苍生皆平庸......”
江休舍不得,舍不得离开,唱到后面声音发抖,哽咽,最后他抽抽搭搭地说:“谢谢序序姐的陪伴,《此生皆欢喜》送给姐姐,姐姐晚安。”
他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说着,“晚安了,谢谢姐姐的关注和陪伴。”
江休用他颤抖的手,拿住鼠标,要点击下播。
终于,看了他直播半个多小时的“序”在公屏上,写下:【再叫我姐姐,把你嘴缝起来。】
江休:.......
??
不喜欢听姐姐?
他抽噎着吸了吸鼻子,擦擦眼泪:“那谢谢妹妹?序序妹妹?”
【.........】
江休有些遗憾,“妹妹也不行啊。”他仔细想了想,总不能叫阿姨吧,“那就只叫你"序"?谢谢序,早点休息吧,晚安。”
【性别男,谢谢】
江休:.........啊?他直播间竟然会有除了他之外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