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氏,你想将宠妾灭妻名号安在柳郎身上,你还说这不是你使出来的手段?”
柳时斐不信守诺言在先,她并未深究,只求和离,现在这也成了她使出来的手段了?
她光明磊落,不愧对任何人,反而是这两人一再的欺辱到她的身前。
阿爹说过,面对强敌,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便跑。
可这一次她不想跑,不管打得过与否,她一定要打。
她一撩衣摆,再次潇洒坐下,眼神锐利直视两人,“那便说说,我手段是什么,我又是如何在你两人之间耽搁你们的?”
柳时斐冷哼一声,不想与她说话。
随后柳时斐便低头,温柔对林默道,“你豁达开朗,大方善良,是无法与之言语的,说再多亦是无用,回吧。”
林默也像是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一下。
“柳郎,要改变这世间成见怎么就这般难呢?”
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想笑,相互搀扶的样子更是刺目。
当她商岳清是空气,当这翠华庭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地方?
‘啪’的一声,茶杯在两人脚边炸开了花,吓得林默一个趔趄,柳时斐愤怒的回头。
就见她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让你们走了吗?”
“你们两人是有多清高啊,要来我这里找存在感,满嘴的仁义道德,说得自己就跟孔圣人一般,然一人不守承诺,一人不守妇道,私相授受,竟来我这里指责我手段腌臜? ”
商岳清不给两人留任何的颜面,柳时斐想要浑水摸鱼,不让外人知晓他宠妾灭妻,林默想要装好人***,让人们觉得她如何的高尚,如何的与众不同?
她不惯着。
她这一番话,直接让柳时斐气得满脸通红,直呼其名,“商岳清,你简直龌龊不堪,***至极。”
柳时斐是饱读诗书之人,不会什么恶毒之言,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很生气,甚至有种气得呼吸不畅的感觉。
林默赶紧替他顺着气,“柳郎,别放在心上,别生气,有些人眼界三观就是如此,你若是生气便输了。”
林默安抚完柳时斐,想说话,就听商岳清说了一句,“来人,送客。”
院外的丫鬟立刻进来做出请的动作,秋儿则是一把捞过放在墙角的扫帚,不管是不是有人,将灰尘树叶和花瓣扫得满地纷飞。
“姑娘,您回屋歇着,奴婢把这些脏东西扫走就回。”
商岳清没忍住的勾起唇角,秋儿这丫头,其实比她还沉不住气。
不过是两个臭味相投的人罢了。
怎么能与牲畜计较得失呢?
秋儿一顿扫地,两人只得加快脚步,悻悻离开。
两人离开她是愤怒又难受,愤怒两人的行径,难受姑娘所受的委屈。
她端上热茶,小声开口,“姑娘,要是大将军知道您在柳家受如此大的委屈,该多伤心啊。”
提起阿爹,商岳清眼眶没忍住的一红,“所以我一定要将阿爹阿兄接回来,他们镇守边城多年,甚少归家,此番也该回来了。”
至于柳家之事,起初她是想要和离的,本想着好聚好散,只是现在这些人三番两次的上前来羞辱,她绝不和离,她商岳清人生中,只有休夫。
既然那林默一口一句宠妾灭妻,那她便要帮他把这罪名给落实了。
大元朝有律,女子犯了七出者,可以向官府提出休弃。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高祖皇帝曾有过令,男子也犯了不可饶恕的七出,也能休弃,尽管自从大元有史以来,没有出现过,但这律法是存在的,存在即合理。
大元朝有男子宠妾灭妻者,不可入朝为官的律法,所以想要走仕途的男人,都不会轻易的让妾室僭越了正妻去。
之后几日,商岳清都没有出门,而是将自己关在书房,细细描绘出山临关的舆图。
她以前最爱偷摸着去阿爹的书房,那里放了狄戎边界城池的舆图,她只要细细想来,就能画出个具体来。
柳家全府这会都在安心筹备大公子与林默的婚事。
没想到苏婆婆焦急跑来书房,姑娘说过这几***要想些事情,不能打扰她,可这件事太过紧急,她不来都不行。
见到苏婆婆的神色,她只是淡淡问,“又有什么让人气愤的事?府上知道我撤了那些出资?急了?”
苏婆婆摆了摆手,咬牙切齿道,“不止是这些,大姑娘知道撤回了出资,也不让珍宝阁上门裁衣,送时兴首饰,便去晚香堂闹了一回,当时大公子正在晚香堂,听说是斥责了大姑娘几句,大姑娘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她又深吸一口气,“可今日老夫人那边的老山参和燕窝都用完了,寿***也没继续送来,遣人去问,那边便要先付钱,说是老山参百两,金丝燕窝一盏也需要七八十两,老夫人便气愤不已,听说险些晕厥,所以急着让人来叫您过去呢。”
要是只有大姑娘那边有怨言,那姑娘还能搪塞过去,可这连老夫人都晕厥了,要是传出不孝去,她们家姑娘又得被人乱非议了。
商岳清放下手中狼毫,小心的将舆图卷起来放进画筒,一抬眸,发现了书架最顶上的锦盒,脚尖轻点,整个人轻盈向上,伸手一拿,便将锦盒取了下来。
盒中放着的,都是父兄生前送她的礼物,她最为喜欢的便是十岁生辰时候,阿爹送的烈火鞭,她未出嫁前,鞭子一直都不离身的,只可惜母亲说嫁了人便不能带在身上,不成样子。
后来阿爹战死,她看到了总会伤心,便让人收了起来。
苏婆婆见她小心将烈火鞭取出擦拭,丝毫不急于晚香堂那边的传唤,等了约莫一炷香,将整个鞭子擦拭得锃亮非常,她才换衣,将鞭子缠于腰间,前往晚香堂。
谁知刚到院中,便听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亲家所言有理,这清儿嫁给阿斐,嫁妆钱财皆可用于柳家,她的确在家中出事之时,遣人送来过两次银钱,但并未有多少。
至于亲家所说她克扣府中钱财,那便是没有的事儿了,清儿的秉性我了解,她对于钱财从无定数,也从不看重,不可能有如此行径。”
说话人是她的阿娘岳氏。
她看向苏婆婆,眼神询问怎么回事,苏婆婆也是一脸的茫然,她也不知道这夫人怎么来了柳家。
商岳清将衣服理了理,遮住了腰间的鞭子,这才缓缓进去。
一进门,她便看到阿娘坐在距离主位甚远的下首,桌上只有一碗清水。
倒是主位的冯氏桌上,又是雪山清茶,又是荷花酥千层酥。
她虽知道阿娘平日里不喜欢吃这些点心,但这番轻视,叫她如何能忍?
岳氏心疼的望向她,发现女儿消瘦一大圈,又担心她多言会让女儿在柳家难处,便将话咽了回去,只是眼眶发红泛着泪光。
商岳清知道阿娘是个眼泪极浅的,平常与人争执都会眼含泪光,此时却红着眼眶替她与冯氏辩解。
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面容清冷淡漠的看向主位的冯氏,“母亲,怎的把我阿娘唤来了?”
冯氏一笑,“岳清啊,想着你多时不见娘亲,定是想念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