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唢呐铜锣吹吹打打一路,喜乐声由远及近,花轿在奚家门前停了下来,轿子一晃,云雾的一颗心跳动不止也跟着晃起来。花轿落地的一刹那意味着他往后一生都要在奚家扎根了,他不再是云家待字闺中的小哥儿,他要成为奚昀的新夫郎了。

云雾的眼前忽然聚起了一片潮湿。

这时花轿红帘微动,缓缓伸进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白皙修长,递到他面前,只是细看发现它竟然有些颤抖。

云雾瞧见了,他抿嘴笑了起来,眨眨眼睛把泛出来的泪花收回去。

他盖着红盖头对前路一无所知,他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慢慢覆上了他的掌心。奚昀的手温暖有力,修长如玉的指节紧紧包裹住他苍白细瘦的手。

他带着他慢慢下轿,牵着他徐徐而行。云雾在盖头下看着两人紧紧相交的手和并肩的步伐,周遭吵闹欢呼与祝福不断,云雾彷佛听不到了一样,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这对新人。

好想就这样永远走下去。

奚昀没有红盖头,新郎官一张俊脸上写满了紧张与雀跃,他小心翼翼地牵着云雾,扶着他一起跨越火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三拜复三起。

喜婆笑着最后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云雾由许青月牵着,送他去房中歇息。

“雾哥儿你先在这儿休息吧,饿不饿?这一碟点心你先将就吃两块,等下我给你送碗鸡蛋羹和挂面来。”许青月安顿好云雾,将那一碟点心放到他身侧的小几上。

“多谢***。”云雾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面对相公的家人他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许青月瞧他乖巧,心里喜欢,道:“我先出去招呼客人。”

云雾轻轻点头,道:“***快去吧。”

新人进了屋,就可以开席了。

村里办席没那么多讲究,量大好吃是关键。席面十道菜色,荤素全凭主家做主,来吃席的人就也可以从席面上看出来主家对新人的态度如何。

很明显,奚家非常看重。两碟小菜和正式的八菜两汤。两碟小菜是辣炒田螺和凉拌黄瓜,十道硬菜配了四道素菜,分别是干煸四季豆、蒜沫油麦菜、水芹炒豆干还有丝瓜豆腐汤一大碗。六道荤菜有四喜丸子、辣子小炒鸡、酱鸭肉、清蒸鱼,肉末茄子以及满满一大碗莲藕排骨汤。每张桌子上配了一筐宣宣软软的白面馒头,怕宾客不够吃还放了几张烙饼。

如此丰盛的宴席,众人一时之间埋头苦吃。村中穷困潦倒的人家少见,但大都节省,平日隔三岔五沾点荤腥吃上一碗白米饭已经是顶顶好的人家了,一年之中能吃上顿这么好的饭菜机会少之又少,尤其这奚家的成亲酒席准备的实在太好,都快赶上镇上有家底的人家了。

众人嘴里吃的好,心中也对奚家的两兄弟高看了不少。

原本以为奚家长辈去的早兄弟二人无所依无所靠,早些年十几岁的奚大跑一天码头才挣到十文钱,穷的揭不开锅还要向里正借粮才能果腹,奚二又是个弱不经风的小药罐子,等他长大点供他读书,日子过得仍是艰苦。

曾有人劝奚大让他放弃供奚二读书,没点家底耐不住这么烧钱,就是家里有余钱供孩子读书的村里人也是少见,毕竟庄稼汉的孩子长大也是庄稼汉,能开蒙认得几个大字就不错了,有出息的少之又少,几十年都难见一个。

偏偏奚大说什么都不同意,吃喝都紧着这个弟弟,唯一一次对弟弟动气也是奚二说自己不要读书了要种田,奚大气得狠狠抽了他一顿。从那之后奚二更努力的读书,奚大更努力的赚钱,自己的亲事也生生拖到二十岁才定下。

奚曜这个人从不显山露水,现在看起来,这奚家也是真的好起来了。

“我听我家小子说,曜小子的那一身打猎本事是花了大价钱学的,深山里是好货多,但也要有胆识的人去挣这个钱呐,寻常人家谁敢去?光是听到点野兔子的动静就吓个半死了。”

“是了,听说猎到的野货都是走的酒楼,还在码头做差当上了点呢,可别提多有能耐。”

“要我说,这奚家就是脑瓜子好使。大小子赚钱养家年纪轻轻混的风生水起,还看准了二小子会读书,这往后啊就看二小子能不能出人头地了。”

这一边妇人堆里谈论着奚家的现况,另一边奚昀被村里年轻的小伙子们轮番灌酒,他们当中不乏有云雾的爱慕者,心仪的哥儿被奚昀娶走,要说心里不酸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拉着新郎官喝酒。

“喝!娶了咱们全村最好看的小哥儿,大喜的日子这一杯得喝!再喝!”

奚昀身上被溅到了些酒水,已经开始散发出酒的味道来了,他没醉,这次准备的酒水纯度并不高,能喝且高兴便来者不拒。

许青月见到这个情况,眼中担忧,怕奚昀喝多了第二天头疼,上次突然昏倒才过了没多久。他连忙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奚曜,示意让他去帮忙挡住这些酒。他知道奚曜酒量很好,而且在这种场合下,有他在奚昀身边那些年轻小伙子也能收敛几分。然而,此时的奚曜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暗示一样,依然爽朗大笑跟人说话。

许青月伸手拧他。

“哎哟!我的夫郎你这是干啥,疼死我了!”奚曜被许青月掐得直咧嘴,他下手可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看着眼前一脸委屈的男人,许青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家伙皮糙肉厚的,能疼到哪里去?他提醒道:“他们这个喝法小昀被灌醉了怎么办?你这个做哥哥的还不赶紧过去挡着点。”

“不用挡!”奚曜摇了摇头,嘴角上扬,眼里闪烁着愉悦,说道:“让他们闹去吧,今天难得这么高兴!”说着,他拍了拍许青月的手,让他放心。许青月无奈,他知道奚曜说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嗐!他们不就是觉得自己的心上人被娶走了心里不服酸着呢,这酒不醉人,放心吧!”奚曜似乎看出了许青月的心思,了然地笑了笑,安慰道。他的语气轻松而自信,仿佛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

许青月:“……”

看着奚曜一脸得意的样子,不禁又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还自豪上了。

.

天色渐暗,宾客吃饱喝足都逐一回了自己家。

奚曜和奚昀在门口送客,许青月和几个帮忙的婶子叔嬷在厨房里动作麻利的收拾。

他们多备了一桌菜,没吃完都都叫几个帮忙的婶子叔嬷分了带回去。又拿钱又拿菜,他们笑得合不拢嘴,又说了几句好话便回了家。

许青月已经煮好了醒酒汤,看着奚昀喝下去,就催他赶紧去房间,别让新夫郎等太久。

奚昀站在门前,忐忑无比,他扯过衣襟闻了闻,酒香醉人,或许他已经醉了。

奚曜夫夫也进了自己屋子,家里忽然安静下来,坐在床沿的云雾听到房门边动静,烛光照映在地上多了一个人影,他忍不住攥紧了搭在膝盖上的手指。

那对龙凤喜烛才被点燃,烛光闪烁,火星子“啪”的一下跳动。云雾看着奚昀慢慢走近。

“我掀盖头了。”奚昀温声说道。

云雾小声“嗯”了一下。

绯红的盖头被掀开,云雾的目光始终落在奚昀身上,强忍着羞涩,他看到了奚昀穿着喜服俊美无双的模样,韶光流转,光彩焕发。一时脸红,柔声唤他道:“相公。”

眼前的夫郎模样姝丽,光彩照人,真真是清波婉转蕴星眸,薄妆轻脂醉***。

奚昀呼吸一滞,一下子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好,甚至有些结巴了。

“你、你饿不饿?”

云雾摇了摇头,道:“不饿,***给我端了鸡蛋羹和米粥。”

奚昀点点头。

云雾看着他,提醒道:“相公,该喝交杯酒了。”

“哦哦!对,交杯酒!”

喝完交杯酒奚昀感觉整个人顿时烧了起来,晕乎乎飘飘然。这醒酒汤没用啊。

他怕自己身上酒气太重熏得云雾不舒服,昏沉着脑袋,对他说:“我去给你提热水进来,你、你擦拭一下。”

云雾早就看到了房间中放着的崭新的贴着喜字的新木盆和新布巾。

闻言,云雾脸又红了,等擦洗完他们就该睡觉了。

奚昀整个人迷糊着去厨房拎来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对云雾说:“我在后面院子里洗,你洗好了叫我就行。”

说完轻轻带上了屋门。

和相公说了几句话,云雾现在已经不别扭了,他起身解开喜服,拿起布巾沾湿之后开始擦洗自己的身子。

等两人都洗漱好,排排坐在床边。

“那个,我……”奚昀挠了挠头,活了二十几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上来就结婚他其实一点都不会。

云雾听见他说话,便转过脸来看他,他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膀,穿着雪白的里衣,领口松动,奚昀一低头就能看到他**的脖颈。尤其夫郎专注看自己的模样,奚昀闭了闭眼,心一横,凑了过去。

云雾睁大了眼睛,牙齿磕碰到一起,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在不停地被啃咬。奚昀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生疏和莽撞,完全没有技巧可言。然而,正是这种笨拙而真挚的亲吻,让云雾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渐渐放松下来,任由奚昀的亲吻继续下去。

奚昀的呼吸已经乱透了,而云雾也被他这毫无章法的亲吻弄得头昏脑胀,一时有些缺氧。他下意识地抬手攥紧了对方的衣襟,仿佛这样可以找到一些安全感。

奚昀的手慢慢抚上他的后颈,轻轻摩挲着。这个动作让云雾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方,只能静静地感受着奚昀的热情。

终于,奚昀松开了他的嘴唇,但并没有离开太远。他们的鼻尖相抵,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奚昀的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云雾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欢喜。

奚昀欢喜得又亲了他脸颊一口,然后抱着他一起倒在大红被褥上。云雾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反抗。相反,他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甜蜜。

奚昀紧紧地拥抱着云雾,将头埋进他的脖颈间。突然间,云雾感觉到自己的脖颈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不禁疑惑地发出一声疑问:“?”

只听得奚昀开始胡咧咧,“老婆!我的大美人老婆,嘿嘿嘿……”云雾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心中暗自琢磨着“老婆”这个词的含义。难道这是对夫郎的称呼吗?正当他试图理解时,耳边又传来了奚昀的絮叨声。

“喝了酒为什么翘不起来,呜呜呜呜呜……喝酒误事好丢脸呜呜呜呜……”云雾他的脸颊微微泛红,他听懂奚昀所说的话了。

只是……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活泼起来。云雾想了一个贴合的词。

云雾轻轻地摸了摸奚昀的后背,想安慰但是说不出口。

奚昀依然沉浸在自责之中,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我的洞房花烛夜……”

“相公,夜深了,我们睡觉吧。”云雾笑着好好哄了哄奚昀,这才将这件事翻篇。

熄了蜡烛后,奚昀紧紧挨着夫郎,身体的温度透过衣物传给对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云雾的耳边,云雾敏感地偏了偏头,埋在被褥中,心中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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