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过来四年,张淑华打了数不尽的秋风,在他们家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孟岸廷的津贴好几十,家里的两个孩子愣是被原主养得面黄肌瘦。
偏偏他一出任务就是一年半载,婆婆又被村里的琐事拴住脚,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更加助长张淑华的嚣张。
日子过成这样,原主还心高气傲。
谁让他们沈家往上数是资本家呢,孟家三代贫农,全是泥腿子,她优越得很呢。
“……”
想起这些,沈佳柔一个头两个大。
丈夫没了就没了吧,反正男人有没有都一样。
孩子先观望,乖巧懂事的话,养着也不是不行。
至于那蚂蟥一样的继母,得收拾
“妈妈……”
眼见孩子又打算新一轮的暴哭,沈佳柔不得不睁眼。
“妈妈醒啦,妈妈没死!”
一抬头,视线里挤进来两张花脸猫。
龙凤胎面黄肌瘦的,瘦弱得不行。
由于营养不良,头发干枯焦黄,下巴尖得能戳死人。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镶在上面,面部比例不太协调,但能看出底子很好,养养肯定很漂亮。
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衣袖短了一截。
脏兮兮的,胸口处的油渍亮得都能反光。
衣袖上全是鼻涕,都快结痂了。
兄妹俩没有大名,哥哥小名左左,吊着两串鼻涕。
妹妹小名幼幼,头上扎着两个揪揪,东倒西歪。
两张小脸上满是泪痕,哭得眼睛肿成一条缝。
沈佳柔陌生的打量并没有让兄妹俩害怕,反倒惊得他们面上一喜。
“妈妈!妈妈你别走好不好?”
幼幼直接爬上床扑到沈佳柔怀里,抱着她撒娇。
咋说呢,小丫头可能没收拾,身上的味道不太好闻。
左左也费力地爬上去,学着妹妹的样子抱着妈妈。
沈佳柔垂眸看着怀里的两个小脑袋,身体有些僵硬。
还没来得及生出怜爱之情,就被他们头上隐隐爬动的虱子吓得直接蹿起来。
“啊!”
她一声尖叫,动作有点大。
兄妹俩被掀翻倒在床上,傻呆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眼滴溜溜转着,样子有点萌。
沈佳柔没和孩子打过交道,赶紧下床站稳,意识到有点失态后,笨拙地拍拍兄妹俩的肩膀,讪讪道。
“快下来,我去烧水给你们洗澡。”
透过对面的镜子,她发现原主长得还不赖,自己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结果两个孩子却邋遢成这样。
原主在后妈的怂恿下,对孩子可真是不理不睬,有口吃的就行,敷衍到极点。
所有的耐心和爱,都给了黑心肝的后妈。
好吃好喝都先给那边,哪还有剩余的给孩子?
后妈放个屁她都觉得是香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却不管不问。
“妈妈,不洗。”
兄妹俩听到洗澡有点抗拒。
幼幼奶声奶气的,抽了抽泛红的小鼻头,摇摇脑袋。
沈佳柔有些不解,“怎么不洗?怕冷?”
幼幼看着她也不回答,伸出小指头***衣服上的那朵花。
指甲也是黑黑的,小手脏得不行。
妈妈从没给他们洗过澡,她害怕。
沈佳柔看她答不上来,转身把兄妹俩从床上抱下来。
“没事,我待会儿轻点。”
不洗哪成?浑身都是味儿,能睡着吗?
兄妹俩前后脚被放在床边站稳,目送沈佳柔踱步去了客厅,小家伙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震惊。
妈妈刚才抱他们了耶!
妈妈以前很少抱他们的。
好喜欢妈妈抱抱。
沈佳柔没注意到孩子的小心思,拉开门,记忆中一片狼藉的客厅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来到厨房,台子上堆着刚洗的碗筷,角落里的厨余垃圾已经不翼而飞。
窗户大开着,只有空气中不太好闻的馊味提醒着,这里之前到底有多脏。
“奶奶洗的。”
兄妹俩小尾巴似的跟过来,幼幼仰着小脑袋喊道。
沈佳柔眼皮一跳,哦,对,婆婆来了。
想起之前门口的混战,估计老人家现在对她这个儿媳很失望。
她转过身,问幼幼,“奶奶呢?”
左左指指门外,“出去啦!”
“去哪儿了?”
兄妹俩答不上来。
行吧,先不管她去哪儿,赶紧烧水给孩子们洗澡。
好在这煤炉比较简单,沈佳柔研究研究就给捅开烧起了水。
暖壶里之前也灌了些,半个小时不到她就领着两个孩子进了厕所。
虽然很害怕,兄妹俩还是很配合。
脱掉衣服,身上黑一块白一块的。
胳膊肘上都是黑黢黢的皴,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妈妈,有点冷。”
幼幼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沈佳柔赶紧给她淋上热水,“咱们速战速决。”
小丫头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乖巧地点头。
“好。”
两个孩子洗完澡,差不多用了一块香皂。
赶紧给他们擦擦头发披上毛巾,一手抱一个把他们带进卧室,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等着,我给你们找衣服。”
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少得可怜。
娘仨加起来不到五套。
沈佳柔头疼不已,找出两身勉强能穿的给孩子套上。
幼幼从被窝里探出个小脑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沈佳柔。
“妈妈,好香呀。”
她陶醉地闻着小手上香皂的味道。
“小花花的香味。”
沈佳柔难得露出个笑,拉过她的小手看了看,指甲干干净净,就是有点长,待会儿剪剪。
左左穿好衣服乖巧地坐到一边,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也是香喷喷的。
“妈妈,我喜欢洗澡。”
还喜欢呢?刚才是谁满脸不乐意的?
沈佳柔没有拆穿,把幼幼从被窝里捞出来,刚给她套上衣服,外面客厅陡然响起一阵开门声。
估计是秦芬回来了,沈佳柔加快速度,刚给小丫头把裤子穿上,身后的卧室门已经被推开。
“你醒了?”
沈佳柔扭头,正和秦芬四目相对。
婆婆身上一件灰扑扑的外套,夹杂着白发的短发利落别在耳后。
脸色黝黑中带着点蜡黄,一看就是地里刨食的地道庄稼人。
身板正,收拾得干净利索,有点偏瘦。
就是精气神不太好,眼睛红肿,眼白遍布血丝,很明显哭过。
她胳膊上挂着的菜篮子装满了,原来是出门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