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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细若发丝的飘飞丝线没走多远,甘罗就来到一处颇有规模的宅邸外。

看见门口悬挂的‘谷府’大匾。

甘罗蔑笑一声,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谷府上空的丝线已自行消散。

“谷氏虽与嬴氏宗族有旧,可那已是之前好几辈人的事了。”返回县府正堂的时候,甘罗翻阅完县府为数不多的关于县中豪门的卷宗,不屑一笑。

当年,秦国踏平巴、蜀两国,设巴、蜀两郡,为加快对两郡的统治。

迁国内十万子民,移居巴、蜀之地。

其中,自然不乏些许豪门贵族的存在。

可是,堪称发配似的迁移大军中的豪门贵族。

能有几个是真正的豪门贵族。

不都是大族旁系或远亲亦或是已然落魄的夕阳贵族。

入蜀时不得势的贵族,现在还能反了天不成。

“来人。”甘罗放下卷宗,不轻不重的喊道:“去请县尉大人来一趟。”

“诺。”门口侍卫应道。

不久。

偏堂办公的县尉,不慌不忙的进入正堂。

甘罗开门见山道:“县尉,依我大秦律,同犯恶逆、不道、不义、内乱者,该当何罪?”

县尉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明光,知道县令要将这个大帽子要扣在县中哪个大户的头上了。

所谓恶逆,即指犯人杀害直系、或者旁系亲属甚至殴打直系长辈、杀害直系长辈等等。

不道,灭绝人性的行为。指罪犯连续杀了一家三口以上的命案,会定下“不道”的罪名。

不义,指的是同僚之间相互坑害,如官吏之间杀害同僚,学生杀老师,士卒杀长官,丈夫去世女子立即改嫁等。

内乱,指的是亲属之间***的罪名。

县尉微微沉吟片刻,道:“凡是犯恶逆者,不分首从,皆斩。”

“凡犯不道者,不分首从,皆斩。”

“不义之罪,凡是意图谋害而没有实施者,流二千里;已造成伤害的判处绞刑;已经杀害的,判处斩刑。”

“凡是犯内乱者,双方均流两千里;如果是***的,男方处绞刑。”

“如果是和祖父、父亲的妾***的,或是和小功以内不同辈分之间***的,也要处绞刑。”

“今日我外出视察之际,偶闻我县谷氏有此四恶大罪,为免失职,县尉不妨亲自走上一遭,严加审查。”甘罗淡笑道。

“谷氏?!”县尉心头一惊,这可是繁县第一家族。

不过,县令拿谷氏来刀……就很有意思。

县尉、县佐、令史等县中***,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家族存在。

一旦谷氏灭亡,繁县的利益,将会重新分割。

想通个中关键,县尉立马动手。

拔出萝卜带出泥。

大家族,能有几个真正干净的?

繁县第一家族?

别搞笑了。

别人不清楚,县尉能不清楚县令的背景。

那是***的大秦昔日名相大将甘茂之孙。

蜀中朝堂有的是人脉。

别说谷氏本就有罪责在身。

哪怕没有,甘罗也能抓一把黄泥巴塞进谷氏的裤裆,让它变成屎。

震惊繁县的谷氏抄家***的大案进行的一旬时日。

甘罗从未露面。

但,一个比较古老的行业,悄无声息之间,正在缓慢壮大。

谷氏的覆灭,非但没能阻止这个行业的发展。

反而加快了它的崛起。

它,就是漕运。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竹纸要向秦国乃至七国范围内展开,蜀郡天然的地理位置,是个极大的困扰。

但,蜀郡也有着其他地方所没有的优势。

漕运。

大家难不成不知道后世盛名一时的漕帮?

蜀郡东边即为巴郡,再往东,则为南郡。

再往东,就该进入楚国疆域了。

不过,南郡以北,可是秦国疆域。

可,蜀郡到巴郡,再到南郡的路,水路都是贯通的。

自打竹纸进入繁县,蜀郡各县的商贾,已经开始少量转卖竹纸。

眼见竹纸背后的主人毫无动作,开始光明正大的大量转卖。

水路漕运,于精明的商贾察觉。

并大肆发展,恨不得一息之间,就造出一艘万石巨船来。

漕运可不是仅仅局限于运输竹纸转卖。

很快,蜀郡的各式特产货物。

通过漕运,以往日数倍的速度,进入了巴郡、南郡。

……

当谷氏灭亡,查抄出的大量财产。

经过甘罗的运作,让他施展***理念的速度,更上一层楼。

同时,谷氏的覆灭与施政的作为,让甘罗赢得了空前绝后的名望。

《请奏诸县官道互通书》

甘罗放下毛笔,看了眼自己撰写的文书,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繁县已经开始筹划各乡小道修整。

但他觉得,蜀郡大可同他一道并行。

不同意,也没事。

反正他要干的,已经开始干了。

蜀郡郡府乐不乐意干,那是他们的事。

甘罗刚合上墨干的文书,他邀请的县尉走了进来。

“坐。”甘罗抬手示意县尉落座,等其坐定后,道:“我上任以来的这一个多月,繁县很热闹啊。”

“一切都是仰仗县令大人的作为。”县尉笑道。

繁县名副其实且前所未有的繁荣,确实这个少年带来的。

要知道,在蜀郡,包括以前的蜀国。

新县和繁县,一直享有‘膏腴之地’的美称。

这么多年,这个美称,也没蜀郡郡治所在的成都抢走。

新、繁两县的繁华,可见一斑。

在这样的基础上,甘罗还能让繁县与齐俱进。

其才干,毋庸置疑。

“县尉大人过誉了。”甘罗轻笑道:“繁县能有今日,是繁县所有百姓和诸多同僚共同的功劳。”

“甘罗不过一介庸人,焉敢独享此功。”

接着,他又话音一变,说道:“繁县是愈来愈繁华了,可往日不曾察觉的一些人,却是愈来愈嚣张了。”

“繁县能有今日,很不容易,我等身为一地父母官,可不能叫些许蛀虫,坏了繁县的根基。”

“县尉大人,你说呢?”

“是,是,是。”县尉尬笑道:“县令大人所言甚是。”

“我们不能强行扭转每一个人的观念,但他的行径,必须要在固定的渠道之内。”甘罗一字一句道。

他的话,直白点说,就是不管你们做什么,忠于谁,做的小动作,谋私利,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他施政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

“下官明白,这就派人严加审查,剔除破坏繁县兴荣之败类。”县尉‘正色’道,低头臣服于这副***之下。

他不臣服不行呢。

谷氏倒台后,他的家族,可是吞并谷氏利益,吞的最多的三家之一。

起初,他还畏首畏尾的没敢动手。

见县令半个月没管这事,他才动的手。

可谁知,人家能等到这时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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