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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大儒村。

夜幕降临,整个山村都被无边黑暗所笼罩。

唯独村支书家中,灯火通明。

三年前,村支书的儿子娶了老婆,轰动一时。

那女人名叫陈嘉茵,长得极端漂亮。

村民们没有文化,无法说出“倾国倾城、祸国殃民”之类的形容词,只能简单粗暴的表示:只要视线内有她,抬起的头就别想下去了。

至于抬的是哪门子头,便不得而知。

但好景不长。

陈嘉茵刚过门半个月时间,村支书一家三代人,就全部罹难于一场重大车祸,无一生还。

俏媳妇才过门半个月,就成了***。

这件事让大儒村所有人受到了惊吓。

村里人比较迷信,一致认为陈嘉茵是前所未见的天煞孤星,别人只是克夫,她却是把婆家三代人全克死了!

瘟神之名如狼似虎,导致村民见了她全部绕路走,甚至连她娘家人的做法都如出一辙。

偏在此时。

一位名叫余长冬的青年,轻车熟路的爬上了院墙,朝着里头模仿鹧鸪的声音,发出些许动静。

二楼卧室的灯光连续闪烁了三次。

余长冬咧嘴一笑,麻溜的跳下院墙,长驱直入。

听着楼下传来的动静,陈嘉茵本能的紧张起来,不自觉的心跳加速,双颊绯红。

尽管余长冬这三年间,隔三差五就会过来。

她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陈姐。”

余长冬缓步走来,顾不上寒暄,直接急不可耐的脱掉了上衣,往床上一甩。

陈嘉茵见这举动,当场俏脸涨红,眼神惊慌失措起来,“大冬,你、你……”

余长冬继续走近。

陈嘉茵本能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身子都在轻微颤抖,明明已入深秋,却当场手心冒汗。

“有药吗?”

余长冬突然转过身子,露出后背。

上头是十几条纵横交错的鞭痕,虽不至于皮开肉绽,却也有些触目惊心。

陈嘉茵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略微有些尴尬,但没空多想,看着余长冬背上的鞭痕,眼里是浓浓的不忍,“***又打你了吗……”

“习惯了。”

余长冬自嘲一笑:“他们就希望我好好种地,下午不过提了一嘴想去城里打工,就被打成这样。”

从1996年开始,大学生包分配的制度逐步取消,到2000年全面停止。

也正是96年,余长冬十五岁那年,因为家里极度贫穷,以及读书无用论,尽管他成绩好,父母却说啥也不让读了。

余长冬从很多村民身上,看到了自己人生的缩影。

一眼望得到头。

***辍学五年了,余长冬每每回想当初那个披星戴月,走遍山路只为求学的自己,总会感到窒息。

直到三年前,陈嘉茵嫁到大儒村来。

仅仅半个月时间,她就成了人人避之如蛇蝎的瘟神,唯独余长冬不信邪,频繁偷摸溜过来。

因为她这里有大量的书籍。

看书成了余长冬闲暇时间最大的慰藉,所以在和陈嘉茵产生交集后,两人开启了长达三年的“私会”……

说出来没有人会信他是来看书的。

毕竟人言可畏。

他们干着最纯洁的事,却总有一种偷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怪怪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莫名其妙的刺激……

在余长冬愣神之际。

陈嘉茵已经取来药水,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着伤痕,眼底的温柔,不自觉的流露出来,“疼的话,你要说呀……”

她的声音略有些颤抖。

余长冬猛然转身,见到陈嘉茵眼中有泪,疑惑道:“陈姐,你哭什么?”

陈嘉茵稍作犹豫,眼神闪躲着说道:“要不你以后别来了,光是说要去城里打工,你就被打成这样,如果让***知道,你经常来我这儿,我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

余长冬满背的鞭痕,让她心疼之余,也再次撬动了那颗无处安放的自卑之心。

一个二十三岁的女人,被当做瘟神,连村里小卖部的老头儿,都不太愿意把东西卖给她,唯恐沾染厄运。

可想而知,这三年她是怎么度过的。

血气方刚的青年和丧偶的俏***之间,任谁也不可能觉得单纯,如果被发现了,动辄会有谣言传出。

届时余长冬不仅要面临旁人的指指点点,更会被父亲活活打成残废!

余长冬深吸口气,心情凝重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陈嘉茵自卑,这种自卑不完全来自于旁人,或许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婆家三代人是被自己克死的。

“我要是不来了,你会难过吗。”余长冬低声问道。

“……”

陈嘉茵瞳孔微缩,骤然间泪水决堤。

她本来处在无限的冰冷绝望中,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蛆虫,永远见不得光了,是余长冬频繁到来,无形中给了她极大的慰藉。

他们两个几乎没有谈过什么敏感话题,也不曾互相安慰过。

但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却又实实在在的,是两个可怜人相互取暖的写照。

陈嘉茵早就习惯了在家等余长冬过来。

她会提前打扫屋子,烧好开水,哪怕窗明几净,没有什么灰尘了,也总要准备一番。

她只知道余长冬前一天说晚上八点要来,她就从早上开心到夜幕降临……

突然。

余长冬猛地起身抱住了陈嘉茵,情绪失控得像是一头蛮牛,仿佛要将陈嘉茵揉进身体里,“我不知道你会不会难过,但我一定会。

把书借回家里,躲在被子里同样可以看,我为什么总喜欢在这儿一呆就是几个钟头,三年了,你还不明白吗……”

余长冬忽然表明心迹,顿时让陈嘉茵心头一颤。

有些事的确心照不宣。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那样纯粹,那么陈嘉茵此刻的眼泪未免显得太过廉价。

但是向来安分守己的余长冬,猛然这样捅破了窗户纸。

对陈嘉茵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冲击。

她的理智早已被情绪先一步冲垮,此刻耳畔热气阵阵袭来,她瞬间被击溃了心理防线,浑身都不自觉的瘫软在了余长冬怀中。

平时陈嘉茵可能会有诸多顾虑。

但这一刻,他们都上头了。

三年来埋藏的所有情感,轰然爆发。

即便是飞蛾扑火,也要极致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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