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虽然病了。
可慕容回还是没有轻易放过她,倾身吻了上去。
娘就像一株柔弱的菟丝花,被慕容回紧紧扣在怀里。
男人问:「若是有一天,你那怕死夫君来接,你会跟他走吗?」
娘细细喘着气,头却摇得坚定。
「不,除了将军身边,妾哪里也不去。」
烛火之下,她冰肌玉骨之上好似染了上好的染料,美得不可思议。
慕容回扣紧她,低低咬在她耳垂上。
「回去好歹是做明媒正娶的正室,总好过无名无分地跟着本将军。」
娘哭了。
她说:「妾恨那个男人,他抛弃妻女,不配做人丈夫,是将军给了我们母女一条生路,妾只愿服侍将军一辈子。」
慕容回眉目沉沉,道了句:「听闻金陵女子多柔弱,你倒心性坚毅。」
可娘只是将头摇得更加剧烈,哑声哭诉:「妾卧床这些日子,常常梦见被那日的大头兵追赶,心生恐惧,这才迟迟无法病愈伺候将军。」
慕容回听了这话,定定看了娘许久。
却什么都没说。
……
夜色浓稠,我困极了,想要娘哄睡。
钻进帐篷内的时候,娘整个人伏在慕容回身前,睡得正沉。
慕容回为娘塞好被角,召唤我到近前。
「潭儿对吧?你想不想你爹?」
我摇了摇头。
爹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了。
可将军接着问:「你爹写信恳求我,想要用金银财宝换你回去,你想回去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努力想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
爹不可能用金银换我的。
我虽然小,但我了解我爹。
只能下意识回道:「不回去,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下,反而换他愣了一下,转而笑得爽朗。
「如果你娘和你一起回去找你爹呢?」
我正要点头,却看到已经睡着的娘,眼角落下一滴泪。
她身体轻颤,似乎下一秒就要放声大哭。
鬼使神差地,我大喊:
「不,我恨爹爹,我不要回去。」
将军显然心情大好,摸了摸我的头。
「真是和你娘的骨气一样硬,她没白疼你。」
将军走了。
娘睁开眼,抱着我咬紧牙关无声流泪。
原来,爹逃离金陵的时候,带着自己的亲信。
他们一路招兵买马,最后拥兵自重落脚恒阳,我外祖父的地界。
爹骗外祖父,说与阿娘在战乱中失散,向外祖父寻求金银支持。
外祖父只有一个要求,找回自己千娇万宠的小女儿,也就是我娘。
所以,爹写了一封信给慕容回。
「许以万金,只求归还妻女。」
娘恨得咬牙。
她说:「潭儿,你爹早就知道咱们落入金人手中,可他却不闻不问,所以咱们是一定要回去的,只不过这『回去』两个字,绝对不能是从你和我口中说出。」
我问为什么。
娘说:「因为,这世间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容忍妻子不贞,你爹这是想让我们死。」
「还有,永远不要做男人手中的棋子。」
我似懂非懂,但娘很聪明。
她说的一定是对的。
慕容回消失了好几天。
听说那个大头兵就是曾经踢过我的,慕容回断了他的腿,扔进肉锅里,让将士们分吃了。
金兵野蛮,并不觉不妥。
只有少数将领提出异议,骂慕容回为了个汉人女子,因色丧志。
我以为这是慕容回打定主意要庇护我和我娘。
可谁知道,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容光焕发。
他拉着娘的手,嗓音温柔。
「崔婉,你夫君就在河对岸,稍晚本将军便命人送你们母女,一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