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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就抱着捅破窗户纸被拒绝的准备,可靳嘉淮拒绝的理由竟然是有女朋友了,这让林栖檀感到很无措,也很挫败。

她可以被拒绝。

但不该是那样的理由。

靳嘉淮更不该非要说出那些话。

这不禁让她想到过去数不清多少次陪着靳嘉淮熬夜打游戏,困到在他房间睡去,他们之间都不会发生什么。

像靳嘉淮说的一样,他们太熟了。

熟到日常生活中很多事一起做都是那么自然,甚至可以预知对方每一个动作想法,就像是住在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相处没有新鲜感,更多是平淡。

对她没有那种好奇感,反倒也正常。

林栖檀跑到屋门口停住脚步,仰头望着头顶的青瓦深呼吸一口气,再低下头来她擦拭掉了眼角的泪,才迈步进屋。

长辈们还在打牌,靳越舟难得回来过年一次,自然被兄长各种询问。

没人注意到林栖檀脸色不对。

林栖檀在沙发坐下,伸手去果盘里连拿几颗车厘子往嘴里塞压抑情绪,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豚鼠。

靳越舟端茶时看了眼客厅沙发上清瘦的背影,很快移开视线,继续与兄长交谈。

靳嘉淮回到屋里,就见林栖檀拿包起身,转过身往外走。

迎面碰上靳嘉淮,林栖檀脚步微顿,却没有选择停留,直直和他擦肩而过。

望着那抹清冷又显几分孤傲的倩影,靳嘉淮唇瓣蠕动了下,最终还是没叫住她,只是目送着她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

他想,或许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靳越舟注意到林栖檀拿着包出去,也敏锐觉察到她和靳嘉淮之间产生一股微妙氛围。

放下茶杯,他神情很淡开口:“嘉淮,你在那儿站着做什么?”

靳嘉淮转过头去看靳越舟,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活动一下筋骨。”

靳明谦面露嫌弃:“年后赶紧来公司上班吧,也让我这一把骨头活动活动。”

靳家是做医药企业的,祖上杏林世家,靳爷爷在医学界还是位泰斗级的专家,到了靳明谦这代就弃医从商了。

靳嘉淮医学生毕业,毕业后家里是想要他进医院跟着靳爷爷的爱徒攻神外科的,但靳嘉淮志不在此,毕了业才说自己根本不适合当一名医生。

虽按照家里意愿去学医,但他有颗离经叛道的心,上大学那会人家待实验室研究人体时,他却跑出去外面蹦极赛车玩跳伞等极限运动。

为此,靳爷爷没少接到辅导员电话,然后转头打电话过去臭骂他一顿,叫他不想学就打包滚回家。

靳嘉淮知道父亲又要说那些他听腻的话,忙随便扯个借口:“我去下洗手间。”

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靳越舟垂眸盯着手里的茶杯,片刻,便抬眸看向靳明谦抱歉说:“大哥,我今晚约了朋友谈事,改天再和你们聊,先失陪了。”

靳明谦笑着点头:“去吧。”

大年三十接车单的司机不多,林栖檀是在门口等了会儿,打的车才在她面前停下。

她前脚刚上车,后脚靳越舟就臂弯挂着大衣走出来,上了门口停着的辆黑色大G。

-

林栖檀离开靳家没有回林家,而是打车到一家隐藏在梅花树下的民谣酒馆。

位置不是繁华闹市,也不是喧哗的市中心,是卷了烟火气的市井小巷。

即使是大年三十晚,酒馆照样不打烊。门口的霓虹招牌上还写着“春节畅饮计划,通宵到天亮”两行字。

林栖檀走进去挑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叫来服务生随便点了杯鸡尾酒。

这才观看酒馆里的环境。

店里摆放着各种旧式类型的乐器,装修风格偏向丽水古城风格,墙上挂满了民族风情饰品以及年代感老物件,慵懒暖黄的老灯下坐着的是拿吉他深情驻唱的歌手。

中间是张大围桌。

那是距离驻唱歌手最近的位置。

林栖檀没想到司机师傅推荐的这家民谣酒馆,氛围还挺佳的。

台上弹吉他驻唱的歌手唱腔还似一位姓赵的民谣歌手,一首《安和桥》唱得别有一番味道,伴着歌词直戳人心窝。

鸡尾酒很快上来。

《安和桥》也唱到了尾声。

林栖檀看着老灯下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块喝酒、吃东西,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糟糕,端起那杯鸡尾酒仰脖下去就是半杯。

伏特加和浓烈的龙舌兰一时辛辣得令她眉头蹙了蹙,差点让她做出干呕动作。

她鲜少喝酒,半杯下去缓了会才好。

抬头望向台上换了摇滚民谣唱的歌手,她又端起酒杯将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

可酒精的辛辣都掩盖不了心底的难过。

于是,放下酒杯,林栖檀抬手又叫来服务生:“再给我来两杯鸡尾酒,就你们酒馆招牌的,不要一样的口味。”

服务生是个女生,见林栖檀就一个人,瞧着情绪不佳的样子,便好心建议:“**姐,您刚喝那杯酒度数有四十二,要不我给您来两杯度数低点的,好吗?”

林栖檀摇头。

见此,服务生也没坚持。

新点的两杯鸡尾酒上来时,还带了两份小吃,服务生说是春节酒馆活动赠送的。

林栖檀道了声谢,这次端起酒杯没喝那么着急,只是浅饮一口,又接着一口。

酒馆角落,独自买醉,眼神逐渐朦胧的她看周围,竟是和靳嘉淮过去的点点滴滴,心中更是苦涩。

虽还没恋,可她也如同失了一场恋。

而此刻面前摆的是伤心酒,那酒是她现在唯一的慰藉。

另一边的角落,西装革履的靳越舟从坐下点了杯鸡尾酒就没动过一口,只是神色莫测的盯着孤独坐角落里买醉的林栖檀。

她今晚一身新中式禅意穿搭,打底驼色长裙过脚踝,搭配白色的中式宽松系带阔袖兔绒外套,一头及腰长发被她随意用簪子半扎半散在脑后。

配上她周身清冷出尘的气质,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苍凉仙气感。就好似天上仙,今日这遭只是落入凡尘做了回红尘客。

眼见林栖檀又叫来服务生再上酒。

靳越舟慢条斯理点了半截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终于起身朝林栖檀走去。

低头盯着酒杯的林栖檀觉察到身边异常,眼睛朦胧抬起头来,就见靳越舟正盯着她看,紧接着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发问:“大过年的怎么喝这么多酒?”

“……小叔叔。”林栖檀看到他莫名委屈。

可能是此刻她好需要一个人陪着,还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靳越舟在她对面坐下,昏暗的老灯下不难看出她脸颊染红,明显是酒精上脸。

他伸手拿开她的酒,神情清淡开口:“你喝多了,该回家了。”

林栖檀摇头不以为然:“我还能喝的,这才第四杯……”

靳越舟微蹙眉又松开。

才第四杯,一会后劲明天醒来就知道错了。

“和嘉淮吵架了?”

突然听到靳嘉淮名字,林栖檀眼睛刹那间酸胀起来,强忍住眼泪,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自己跑出来喝闷酒?”靳越舟直觉原因还是和自己侄子有关。

林栖檀静默了。

隔了会儿,她撑住头吸了下鼻子,尽量语气平稳说:“……他有女朋友了。”

“……”

这个回答不在靳越舟的预想范围里,片刻,他说:“你们不是互相喜欢?”

林栖檀苦涩连连摇头:“那只是你们以为,就连我也是这么以为……”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互相喜欢,应该在一起,迟早会成为一家人。

就在今晚之前,她也是这么以为。

可现实却是给她浇了一头冷到钻心的凉水,把她所有的期待都浇灭彻底。

“……他说我们太熟了,对我没有亲密的好奇感,没法将我们的关系上升到爱情。”林栖檀声音带了一点点哭腔。

这回,轮到靳越舟静默了。

靳嘉淮女朋友是她人这事他是意外的,都理应认为靳嘉淮和林栖檀才是一对。

等到台上一首麻园诗人的《晚安》唱完,靳越舟像是斟酌过的才开口:“也好,换个角度想,你们要能在一起,就不会做朋友这么多年了。”

林栖檀微怔。

片刻,她抬头望向靳越舟苦笑了声。

是啊,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

看来有些关系注定只能停留在友情。

被拿走的那杯酒,林栖檀伸手拿起就是一口干完,一滴不留。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酒劲汹涌上头,抵不住头重身轻,林栖檀直接趴到桌上烂醉过去了。

靳越舟叫了她几声没回应,便叫来服务生买单,而后起身将她一把抱起,一手拎着她小包,大步离开酒馆。

把人放车后座安顿好,靳越舟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导航选择了林家,不过几秒又改变了路线,选择回他的私人住宿。

-

凌晨三点多,林栖檀头痛欲裂地爬起来,到洗手间趴马桶上吐了个天昏地暗,之后回床上躺到清晨头痛感才渐渐缓解睡去。

那一觉直接睡到初一下午。

新的一年,万物复苏,明媚的阳光穿过纱帘洒向房间内,林栖檀极度不适地揉着惺忪睡眼起来,习惯性去枕头下摸手机。

却半天都没摸着。

待眼睛适应房间内的光线后,她睁开眼睛半掩住光去看,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是那么的陌生。这不是她的房间。

瞬间,她皱起眉头。

记得昨晚好像遇见靳越舟聊了会儿。

就在她准备回忆昨晚是如何从酒馆出来时,卧室的房门被敲响了三声,稍顿了下,似是没得到回应,卧室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林栖檀一瞬提起心脏朝门口望去。

只见进来的是一个身形峻拔,气质矜贵的男人。他骨节分明的手正端着一奶油色杯子上前,高挺鼻梁下架着副半框眼镜,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听他说:“煮了醒酒茶,起来喝吧。”

林栖檀看清来人,大脑顿时宕机。

半晌才憋出一句:“……小、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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