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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台上静置的验孕棒出了结果。

  鲜红两道杠。

  宁瓷抬手揉搓脸,眼中密密麻麻的血丝,满脑子天崩地裂,形容不出的害怕,只剩一个想法。

  这是禁忌。

  绝不能暴露。

  窒息间,庭院传来引擎声,楼下当即热闹起来,有脚步声快速走到她门口,保姆王姨唤她,“宁瓷,大公子出差回来了。”

  宁瓷手一抖,只觉猝不及防,西南项目紧急,叶绥礼怎会提前回来。

  不等她深想,门外王姨又催。

  宁瓷只得嘶哑应一声,“马上。”

  她迅速拉开洗手台镜子,胡桃木壁柜第二格,放有叶绥礼很久以前的打火机和烟盒。

  拿起火机,一把火将罪证全烧了,又拧开水龙头,仔细冲净缝隙灰烬。

  宁瓷这不是谨慎过头。

  叶绥礼当过兵,有常人想象不及的机警敏锐。宁瓷觉得他那一双眼,洞若观火,能透视人心。

  门外王姨第三次催,“宁瓷,夫人叫你,大公子带了礼物。”

  “来了。”

  宁瓷开门下楼。

  挑高三层的大客厅灯火通明,宁瓷第一眼望见她母亲。

  五十岁的贵妇,皮肤莹白细腻,衣着打扮温柔,比太多豪门贵妇的雍容华贵,多添了仁和慈爱。

  宠溺望着把玩珍珠的亲生女儿叶文菲,眸光柔和能凝出水来。

  宁瓷心头一涩,揪得她近不了一步。

  十八岁以前,她也是被叶母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但叶文菲带着亲子鉴定回来,一切天翻地覆。

  叶文菲才是叶家正牌大小姐。

  而她,只是个被抱错,又因为叶母良善不舍留下的外人。

  “靛省盛产玉器,送我碧玺玉镯,菲菲耳坠,那你父亲呢?”

  坐在侧位沙发的叶父摆手,“几十岁的人了,不讲究这个。”

  伫立对面的男人轻笑,递上礼物盒子。

  从宁瓷这个角度,单看男人背影,属于英贵成熟那一挂,兼具宽肩劲腿,穿着一身高定深色系西装,风姿出众,气势沉着。

  乍一看,稳重又严肃,还有一种冷漠疏离的禁欲感。

  可宁瓷亲身体会,叶绥礼是一头披着文明外衣的狼。

  内里是最阴鸷,疯狂,残暴的灵魂。

  叶父干咳一声,打开盒子。

  沙发上母女猝然间一阵大笑,间歇相互对视,默契十足的促狭。

  因为叶绥礼正巧挡着,宁瓷看不见是什么礼物,只瞧见叶父佯怒瞪眼,随即绷不住笑出声。

  一片灯火中,温馨欢乐的景象。

  宁瓷情不自禁走过去,立在叶母沙发旁边,“爸,妈,文菲姐,大哥。”

  笑声戛然而止。

  叶文菲腻在叶母怀里,撇她一眼,“你怎么下来这么晚?哥哥出差很累,还好心带礼物,你好意思让他等你。”

  宁瓷望叶绥礼,叶家祖上有混血,到他身上格外显化,长相立体,眉骨高,眼窝深,鼻叶直挺。

  灯火一渲染,眼窝阴影浓重,更衬出他眼神锐亮发冷,直插人心。

  宁瓷后背直冒冷汗,低头避过,“抱歉。”

  叶文菲心中畅快。

  宁瓷嘴刁牙利,单打独斗,她没一次是对手,可哥哥回来就不一样了,哥哥永远站在她这边儿,而且深深厌恶宁瓷。

  叶文菲偏头面向叶绥礼,眼睛却一直盯在宁瓷身上,不怀好意问,“哥哥,宁瓷是什么礼物?”

  叶绥礼笑一声,声音磁性醇厚,语气却漫不经心,“她没礼物。”

  叶文菲立即喜笑颜开,叶母张嘴想说什么,被她一把拉住。

  偌大的客厅沉寂几息,才有叶父出声,“为什么没有?”

  叶绥礼一派从容镇静,轻描又淡写,“她不是我妹妹。”

  宁瓷一阵窒息。

  四年前叶文菲回到叶家,叶绥礼迅速从部队退役,而后没多久,为了叶文菲闯进她房间,强占了她。

  从那天起,白天她是不受待见的外人,晚上沦他发泄放纵的禁脔。

  当然不再是妹妹。

  气氛更向凝滞划落。

  几息后,叶母径直转移话题,“菲菲和黎川的婚事提上议程,接下来三个月忙着张罗,今年我们家的体检就提前到这个星期,你们做好准备。”

  宁瓷一怔,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冻她骨头发凉。

  叶家每年体检,一般安排在年尾。

  她本来算好还有两个月。

  足够她处理肚子里的炸弹,现在骤然紧迫到一星期了?

  叶文菲第一时间注意到宁瓷的不对。

  “你害怕?害怕什么?害怕我和黎川结婚?”

  宁瓷心里更乱了。

  黎川,沈黎川。

  以前宁瓷的未婚夫。

  叶文菲对沈黎川一见钟情后,叶绥礼帮忙,变成了她的未婚夫。

  因为这个,沈黎川是个雷点,宁瓷碰一回,炸一回。

  果然叶文菲话音未落,所有人就都看向她。

  其中,叶绥礼眼神最阴戾。

  四目相撞,如刀如刺。

  叶绥礼最厌恶她贼心不死,再跟他的亲妹妹抢沈黎川。

  宁瓷好不容易把笑脸端住,“你想多了,我是怕医生又诊断我不孕不育,再加腹腔镜,疼得要人命。”

  她输卵管天生不畅,子宫也有问题。年年检查结果出来,叶绥礼都会强迫她接受各种腔镜手术。

  宁瓷想到手术室的天花板,无影灯,冰冷的长导管戳进身体,心情更差。

  忍不住看叶文菲,“他做你未婚夫四年,跟我才两年半,论日久生情,你怕什么。”

  叶文菲面色难看。

  订婚是两年,可谁不知道宁瓷跟沈黎川青梅竹马。

  “哥哥——”叶文菲搬靠山。

  “道歉。”叶绥礼声音结了冰,寒瘆瘆的警告,“菲菲结婚前,不准你见沈黎川。”

  宁瓷:“……”

  真是无语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无语家了。

  四年来,哪一天允许她见过。

  下一秒,余光扫见叶母满脸不认同,叶父不耐的焦躁。

  她惨淡一笑,低下头。“抱歉。”

  一场合家欢,不欢而散。

  ……………………

  洗漱后,宁瓷拉开浴室门。

  床边多了一双米白色简约男士家居拖鞋。

  她顿时僵住,立在原地不动了。

  叶绥礼倚在床头,意有所指,“念念不忘,不甘心?”

  宁瓷清楚刚才楼下的事,她不交代清楚,不算完。

  “不至于。”

  叶绥礼冷笑一声,几步跨过来,扣住她后脑勺,力道强悍。

  “知道我为什么提前回来,还不给你礼物吗?”

  叶绥礼愠怒时,有一种雷霆万钧的犀利威慑力。

  明明他声调不高,面容也不狰狞,可那种冷峻凛冽的怒意,从眼眸射出,能将人四肢百骸都冻住。

  宁瓷本能的开始颤抖,咬紧牙关,“因为你不认我这个妹妹。”

  叶绥礼手顺着后脑勺,摸到她的脸,“还想隐瞒吗?你最近做了什么?”

  宁瓷瞳孔紧缩。

  她这几天就做一件事,发现自己好像怀孕,上网买验孕棒,测试确认,消灭证据。

  难道……

  他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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