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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月是被香醒的。

  她本来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消毒水的味道,毕竟在她失去意识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一辆飞驰的跑车失控打滑撞向自己所在的公交站台。

  那一刻很短暂,因为那辆车开得实在太快了,从失控到冲过来,也就半秒不到的时间;但仿佛也很长,因为她还记得被撞飞的感觉。

  眼前一片黑暗,身体动弹不得,但偏偏痛觉还在。

  简而言之,就是没有立刻死透。

  要不怎么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呢,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加班狗,普通地被领导压榨完,又普通地在公司楼下等最后一班公交回家而已,结果公交没等到,自己先被创飞了。

  从半空砸回地面的时候,她脑海里闪过了最后一个想法:妈的,所以上个月去庙里求的不再加班,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实现的吗?早知道就不许这么不切实际的愿望了……

  再之后,她就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五感尽失,但反正听不见看不见也闻不见任何东西,直到——

  “姐姐!”紧随着那股冷香出现了一道有些焦急的声音,“姐姐你终于醒了,我险些被你吓死……”

  姚月还没睁眼,但很确定这声音不属于自己的任何一个亲朋好友。

  姐什么姐,认错人了吧?还是说你是那个开豪车创我的混账玩意儿?她这么想着,努力撑开了眼皮。

  可能是被车撞的后遗症,刚睁眼的那一刻,眼前是有点模糊的,她看到的也只是整片的白。

  她以为是医院,并没有多想,但下一秒,就有一张清俊无比的脸闯入她的眼帘,神情中尽是关切:“姐姐你感觉如何?”

  姚月被吓了一跳,哪来的长发美少年?等等,她周围那些白纱又是怎么回事?

  美少年看她瞪大眼睛,一脸无法置信的样子,更着急了:“姐姐,我知道你生气江姑娘与宫中侍卫私奔,可再生气也不能让这两人影响到你的心绪,师父临终前明明叮嘱了无数次,练明玉功最忌心火旺盛,若不能平心静气,是极可能走火入魔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姚月听得一头雾水:“明……玉功?”

  长发美少年点头,随后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也睁大了双眼:“难道姐姐不记得了吗?”

  姚月:“……”

  她已经偷偷掐了好几把大腿,确认这不是梦而她可能是穿越了,毕竟这满室白纱和萦绕其中的清冽冷香都不像什么现代产物。

  更别说眼前的长发美少年——这年头长成这样就算不是娱乐圈208也该在短视频平台爆火拍广告带货,但她却没见过,所以这显然不是她撞车前所处的世界。

  “头很痛。”想了想后,她避重就轻,“让我先缓一缓。”

  “我再替姐姐诊一次脉。”美少年正色,“还请姐姐将手给我。”

  姚月只能从被子里抽出手递过去。

  她其实很紧张,因为想起他刚才还说了什么练功和走火入魔——这不会是什么修真世界吧?那会不会诊个脉就发现她是冒牌的了?

  “怎么样?”看他诊得神色凝重,她忍不住低声问道。

  “倒是比姐姐你先前昏迷的时候好上许多了,姐姐内功深厚,就算练功出了一些岔子,想必也会很快恢复的。”他说,“至于头痛不记事,或许是走火入魔的后遗症罢,明玉功太高深了。”

  姚月:“嗯。”看来不是那种能辨认灵魂是否冒牌的修真或者仙侠世界,那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死第二次。

  就在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眼前喊她姐姐的美少年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说:“那姐姐继续休息吧,若是有事,着侍卫唤我便是,怜星今夜就在外殿守着姐姐。”

  他说完就起身拨开周围的白纱往外走去,而姚月这才注意到,这么一个天仙一般的美少年,居然是残疾,走路姿势明显不正常,细看之下,其中一条腿似乎完全无法使力。

  他刚刚说他叫什么来着?连星?名字和脸一样美,真可惜是个残疾。

  等等,连星,明玉功,连星……姚月发誓,她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两个名字,可到底是哪里?

  死想没结果,她就开始回忆自己醒来后连星说过的话,除了明玉功和走火入魔,他还提到了什么关键信息?

  按他的说法,这里应该是一个什么宫,而“她”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宫中的侍卫跟一个江姑娘私奔了,以至于她气火攻心,练功出了岔子。

  唉,信息还是太少了。

  “至少该告诉我是什么宫吧……”她想着想着,就小声说出了口。

  岂料话音刚落,就有另一道声音在白纱外响起:“大宫主有何事吩咐?可需属下去外殿唤二宫主?”

  姚月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说不用。

  纱外的侍卫倒是非常恭敬,也不问为什么,只应道:“是。”

  隔着白纱,姚月注意到他好像是跪着答话的,那姿势看起来比她以前求甲方赶快打款的时候还卑微。

  这种程度的恭顺,在社畜界都是很罕见的,可见被她占据身体的这个大宫主应该是个相当可怕的领导。

  那她如果摆出很屑的态度问几句,应该不至于立刻被怀疑吧?

  “我问你。”她说,“你知道江姑娘与宫中侍卫私奔的事吗?”

  那侍卫果然被吓坏了,半个身体都伏到了地上,颤抖着声音开口:“大宫主息怒!大宫主息怒!此事乃月侍卫,不,乃月奴那个卑贱小人一人所为,我们其余人绝不知情!也绝未帮过他们!”

  月奴。

  这名字也有点熟啊。

  姚月又陷入了思索,但显然她不开口只会让纱外的侍卫更害怕。

  只听侍卫继续道:“大宫主若是不信,属下愿带人出宫,亲自将这卑贱小人抓回给大宫主处置!”

  “哦?”她学着自己领导以前开会表达不爽的语气,“你打得过月奴吗?”

  “月奴……月奴的武功是大宫主昔日亲自教的,属下一人的确不敌,但属下定会尽力。”侍卫听起来已经视死如归,“若属下做不到,属下愿自废武功,提头回宫。”

  姚月只是想弄清楚自己来了什么鬼地方,还没兴趣废人武功看人提头,自然是否了。

  不过态度还是很屑,啧了一声说不指望你们这些废物。

  “……是。”侍卫依然伏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大宫主教训得是。”

  姚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了。

  为了不破坏刚才好不容易演出的屑领导形象,她只能先让这个侍卫滚出去,说自己要休息。

  侍卫终于起身,然后抬起手。

  隔着层层叠叠的白纱,她没看清他的动作,只看到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从他手里飞了出去,然后整个房间就陷入了黑暗。

  姚月:“……”原来是帮我熄灯啊。

  侍卫滚了,她躺在床上,继续盘线索。

  除了月奴,他方才其实还透露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这具身体和那个美少年应该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否则这么屑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再设个二宫主跟自己一起当领导。

  可能是亲姐弟?同时还是同门。

  答案应该很近了,但就是揭不开。

  她甚至把自己看过的各种武侠题材厕纸都回忆了一遍,回忆到眼皮打架,再度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倒是睡得还不错,就是枕头硬了点,是玉石做的,脖子搁上面有点硌,但睡着后就没什么影响了,大约是这具身体本身就很习惯这么睡的关系。

  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睡了多久,反正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她想了想,决定下床去看看,结果刚跨出这个房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院子里树下的连星。

  连星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收了剑回头看向她,说:“姐姐何不再休息会儿?你身体尚未恢复,练功是细水长流的,不急于一朝一夕。”

  姚月心想我也没打算练啊,我现在屁都不会!

  “我知道。”眼见连星一直看着自己,她只好面不改色地开口,“你不用操心这个。”

  “是怜星失言了。”他道歉道得很快,也很诚恳,不过没有昨晚那个侍卫那么惶恐,“姐姐的岐黄之术也胜于我,自然清楚这些,无需怜星多嘴。”

  怎么连亲弟弟也没多大人权的样子?

  这个原主真是比她想的还可怕不少。

  不过对她来说,这倒不是什么坏消息。

  又扫了他一眼后,她用昨晚吓侍卫的语气说:“月奴的事,你怎么看?”

  连星表情一变,似乎对这件事颇为在意,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道:“按照宫规,月奴此次,当以叛逃论处,移花宫立宫至今,还未有人叛过,遵旧例是不好遵了,他从前是姐姐最信任的侍卫,具体该如何处置,自然还是由姐姐决定。”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但姚月只抓住了三个字——移花宫!

  移花宫,大宫主二宫主,明玉功,月奴……天啊,是那个移花宫吗?那眼前的“连星”,其实是怜星?!

  而众所周知,怜星的姐姐,移花宫的大宫主,叫做,邀月。

  这一瞬间她只感觉自己仿佛被雷劈了:妈呀,我穿成了邀月?

  但这特么和她看的小说不一样啊,不怪她一晚上没反应过来。

  小说里二宫主怜星是一个美少女,移花宫里也只有宫女,还有那个什么跟侍卫私奔的江姑娘,在小说里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啊!

  也就是说所有人的性别都变了,除了她。

  她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惊讶和困惑。

  这份惊讶和困惑落在怜星眼里,意味便大不相同了。

  只见他迅速低头垂眼,继续道:“姐姐明鉴,我绝不是为月奴说话的意思。”

  姚月无语,心想哥们你是怎么往这个方向理解的?不过我是邀月,你这么理解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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