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节是老张的课,陆及终于把手机收了起来,简燃也强行打起了几分精神。这个教语文的小老头固执又较真。要是被他抓到上课开小差,准要被念叨得没完没了。...
下一节是老张的课,陆及终于把手机收了起来,简燃也强行打起了几分精神。
这个教语文的小老头固执又较真。
要是被他抓到上课开小差,准要被念叨得没完没了。
五月末的夏静谧又葱茏,外面是浓烈的翻涌的瓦蓝天空,教室里只剩下笔尖画过卷子的沙沙作响。
一切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
除了教学楼楼下的那棵疯长的槐树,比我最后一次来上学时又抽长出许多翠绿的枝丫。
窗帘被清晨的风吹起一角,轻轻地拂过陆及的手臂。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嘴角微微翘起。
我忽然觉得窗边的阳光太滚烫,叫人头晕目眩。
于是,我转身逃似的飘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和陆及一样坐在最后一排,只不过他靠窗,我靠着门。
陆及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他所认识的「安然」,其实只和他隔着五个座位和三条过道。
过去几年里,我们在网上无话不谈,有时候电话一打就是三四个小时。
但每到白天,回到现实里,他是桀骜招摇的风云人物,我是别人眼里文文静静的乖乖女。
我和陆及唯一的交集,大概是他三百零七次路过我的身后,以及一句淡淡的「借过」。
有时是他和简燃下课了慢悠悠地晃出去乱逛。
有时是他上课睡觉,迷迷糊糊被老张叫醒,让他出去罚站。
有时是他早上迟到了,偷偷从后门溜进来,猫着腰,用低低的气声说一句:「借过一下,谢谢。」
每一次我都是默默往前挪一挪椅子。
我其实挺好奇陆及在不同情形下说这两个字时的表情的。
但我一次都没有回头过。
再加上我很少参加班级活动,而他又经常逃课、忙着训练。
我猜他这么多次经过后门,都还记不清我长什么样子。
但没关系,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道我长什么样子,更不要知道我们现实里曾经有过交集。
这样,「安然」这两个字在他心里只会是一个抽象的、含糊的名字。
也只有这样……等高考结束那天,他发现「安然」在他的世界彻底消失时,才不会那么难过。
也许……是会有些失落和不适应,但陆及才十九岁,他往后还有大好的精彩的人生。
只需要一些时间,他一定很快就能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