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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芜来给嫡母请安时,敏锐地察觉到屋中的气氛不对。
她心中想着,应是与侯府之事有关。
于是迈步上前,恭敬地冲着嫡母请安。
上首处,王令仪打量的目光落在纪芜身上。
想到刚才听锦书说,要去给二姑娘解围时,听见她答应乔姨娘,以后站稳了脚跟,会帮纪明旭说话。
她原本还以为,纪芜跟她那个下贱的娘不一样,那日的事情,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没想到……
这下贱的胚子,果然生不出什么好的!
如此想着,王令仪的目光越发不善。
尤其瞧见纪芜不过是行礼片刻,身形便开始摇晃,全然不似平日里的稳妥,越发觉得她真是装得好。
“跪下!”王令仪冷声吩咐道。
纪芜听到命令不敢多问,将蹲姿改为跪姿。
动作之间,不小心牵动***的酸痛,脸色不由得微变,越发苍白。
本该挺直的身躯,微微下塌,平添几分娇弱。
虽说相貌上,纪芜不如嫡姐纪明昭那般明艳出众,却也是个美人。
若落在旁人眼里,或许会得几分怜惜。
可如今,被王令仪看在眼中,却越发觉得她狐媚,心下更加恼怒。
站在一旁的李妈妈瞧见主子的脸色,睨向纪芜,语气轻蔑。
“二姑娘去侯府不过几日,竟把从前学的仪态都忘了吗?既是要跪,就该跪得挺直,哪里学得这般勾栏模样?”
乔姨***身份,在府里并非秘密。
只是这样卑贱的身份说出去,于府上名声不利,平常无人敢提。
如今李妈妈故意这样说,就是要给纪芜难堪。
她赶忙跪直身体,冲嫡母请罪,“请母亲恕罪,女儿来了癸水,实在有些不适,这才在您面前失礼。”
“你来了癸水?”王令仪眉心微皱,一时间内心里有些复杂,“那今***回来做什么?”
“回母亲,是长姐让女儿回来看看的,长姐还让女儿带回来许多礼物。”纪芜恭敬回话。
“把单子交给锦书,你起来吧。”
王令仪吩咐一声,待纪芜坐下后,才细细问起侯府内的一些事情。
虽然纪芜去到侯府十余日,可实际上,大多数时间都在厢房,并不敢四处走动。
因此,对于侯府内的情况,她知晓的不多。
可既然嫡母问起,她不敢隐瞒,只得据实以告。
王令仪瞧着她,见她的模样不似作伪,但想到锦书的回禀,心里又不免扎了根刺,便不轻不重地开口。
“你那般做是对的,虽让你留在侯府,可你需得记得自己的身份。那件事……终究是委屈你了,只要事成,我可以再额外答应你一个条件,但……”
后面的话,王令仪并未明说,可纪芜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重新跪在地上,纪芜抬起一只手。
“请母亲放心,女儿绝不敢也不会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愿在此立誓,若违背今日所言,叫我不得好死!”
她这副模样,倒让王令仪有些诧异,李妈妈也不由得多看她几眼。
主仆俩对视一眼,李妈妈会意,去到内室拿了个匣子出来。
待纪芜重新入座,李妈妈将匣子打开,放在她面前,露出里面的银票。
“二姑娘住在侯府里,必不会缺吃少喝,但总要有些银子傍身,这是夫人赏你的。”
说到“赏”字时,李妈妈刻意加重语气,仿若这是天大的恩赐,又像是——
她愿意帮嫡姐给***生孩子的奖赏。
“多谢母亲。”纪芜恭敬道谢。
于她而言,恩赐也好,奖赏也罢,一切都无所谓,毕竟她手里实在缺钱。
身为伯府庶女,每个月都有月例银子,可那些银子从来到不了她手上,便都被乔姨娘拿去。
一部分用在她自己身上,还有一部分则被她贴补给纪明旭。
至于纪芜,她若想用钱,只能自己另想办法。
好在,她毕竟生在伯府。
纵使乔姨娘对她不喜,可为着她将来能够攀上高枝,讨男人喜欢,府上的姑娘们该学的一概不拦着她,甚至会盯着她用功。
因此私底下只有她一人时,或是为人抄书题字,又或者做些女红刺绣、奇巧物件,总能换得一些银钱。
只是这些年下来,拢共没有攒得多少。
现下有了这笔银子,之后若有些事情,不至于被银钱难倒。
况且,她得多攒一些,为自己离开京都做准备。
纪芜已然想好,今晚不会住在府里,一会儿回到房间,她会找出自己藏的私房钱,连同嫡母给的银子一起带走。
否则,若住上一晚,等到了明日,只怕又会被搜刮干净。
王令仪对纪芜今天就回侯府之事,并未有任何异议。
只当那是自己女儿的吩咐。
又嘱咐几句话后,她吩咐李妈妈送纪芜出去,顺带着再敲打一二。
纪芜心里也明白,颇为乖顺地听着。
终于又回到自己的屋子,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整个人愣住。
她刚才离开时,屋子里看着十分整齐,可如今,却被翻得乱七八糟。
纪芜心中一惊,连忙去到自己藏钱的地方,果然——
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钱,竟是分毫不剩!
想必是她去给嫡母请安时,乔姨娘又来到她房间,才有了如今这一遭。
抿了抿唇,纪芜用力眨着眼睛,将眼泪逼回去。
她起身收拾着自己仅有的些许东西,打算这就离开。
——
春日里天黑得早,纪芜离开纪家时,已近傍晚。
她靠坐在马车内,周身的酸疼以及女儿家的不适,令她昏昏欲睡。
忽然,马车微顿,紧接着车帘掀起,带进来一阵凉风。
几乎瞬间,纪芜便清醒过来,她看着挤进马车的高大身影,面露讶然。
***?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马车里?
下意识地,纪芜张嘴想问。
可谢铮却以为她想要喊人,骨节分明的手,陡然捂住了她的嘴。
纪芜心中惊愕,盯着近在咫尺的脸。
俊逸非凡的面容上满是怒意,形状勾人的丹凤眼中有着浓浓的厌恶,几乎能够化作实质滴出来。
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像是锁定了猎物,带给她强大的压迫感。
纪芜尝试着开口,想问一问他如此的缘由。
然而随着动作,柔软的唇瓣轻轻触碰到谢铮掌心的薄茧。
唇被捂得太紧,只发出细微一声,“唔……”
好似被烫到一般,谢铮猛地抽回手,想起什么,又重新钳住了纪芜的脸。
带着凉意的声音从薄唇中挤出,“你对夫人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