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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绾是带着一身伤来的。

为了让程悱罚我。

程悱披了外衣去见她的时候,她正颤抖着身子和她的侍女互相搀扶着站在堂厅。

两人一身泥水,脸上身上都是擦伤。

原来是路上惊马,阴沟里翻了车。

见到此情此景,我不禁嘴角扯起一抹笑容,从薛绾面前走过去。

悠哉的坐在主位,拿起果脯吃了起来。

对此薛绾只是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她的侍女却一点就着,跪下就哭。

说我派得人惊马,说我居心叵测。

说我阴狠毒辣。

程悱听着她尖锐的哭诉声,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的转头向我。

「是你吗?」

我当下点头承认,甚至带着灿烂恶劣的笑意。

堪称光明磊落,就连薛绾都有点震惊,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坦荡的承认。

我这辈子都学不会藏,学不会装。

爱恨不敢让人知道怎么叫爽,我就是要让她知道。

是我干的,可是你能怎样。

程悱当下脸色就变了,皱着眉头问我,「为什么?」

「痛打落水狗还要挑日子啊?」我挑眉,提起薛家近况,往薛绾最痛的地方刺。

果不其然,薛绾身形一晃,扶住桌沿才勉强稳定身形。

「裘宁宁!」

程悱冷声呵斥道,连名带姓的警告。

仿佛我做了天大的恶事,仿佛这场局里,所有人都是好人,只有我不分是非,故意伤人。

我向来是这样的性子,吃软不吃硬。

若是软声细语,不由分说的站在我这边,我没准还真能意识到伤人不对认个错。

而若是现在这个场景。

程悱要做判官,要与薛绾同盟来质问我,一副为她讨公道的样子。

那我只能更加执迷不悟的坚信自己是对的,更加口不择言。

「她勾引我未婚夫,我这是在劝她向好,怎么错了。」

心里已经恨极,痛极,我的笑意却愈加灿烂,半撑着手在桌沿,上下端详了薛绾一眼。

「若说错,我是实在不知道,薛家心高气傲的小姐,怎么也学了这套,来下贱的抢一个商贾之女未婚夫。」

太过露骨的,粗俗的话语,让薛绾这个清新脱俗的贵女一瞬间白了脸色,泪如雨下的辩解。

「裘小姐……」

她刚吐出两个字就哭的说不下去了,梨花带雨,好不动人。

敢做不敢听啊,我扯了扯嘴角,又想说些什么却被程悱攥住了手腕。

「裘宁宁,慎言!」

程悱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下来,风雨欲来。

「回屋去。」

薛绾气急,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颤抖着手摸索着要茶水。

她那忠心耿耿的丫鬟赶紧上前,我却一把按住那杯子不许她拿。

分不清楚是较什么劲,甚至理智都在这一瞬间烧成灰烬。

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们如愿。

薛绾咳得脸颊绯红,她那护住的丫鬟哭的凄惨,「大人,再不救我们小姐,她就要窒息而死了!」

程悱终于走了过来,拉开那丫鬟,在我倔强的目光中一点点掰开我按着那茶盏的手指。

力道之大,我的手指几乎都要麻木起来。

只是他丝毫犹豫都没有,倒了茶水便让薛绾喝下。

薛绾这才喘过一点气。

「裘小姐,你太过分了,你存心要害死我们小姐么!」

她的丫鬟义愤填膺。

「裘宁宁,道歉。」

程悱冰冷的眼神扫向我。

「凭什么?」

「凭你空口白牙污人清白,凭你胡搅蛮缠要害人性命。」

「裘宁宁,我从前只知道你顽劣不驯,却没想到你竟然能恶毒到罔顾人命。」

一字一句,全部如利剑戳到我心里,鲜血淋漓。

然而我偏是在这种关头越心伤痛苦就越不可能露怯的人。

「是啊,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可惜你的未婚妻只能是我。」

「你身后这位薛小姐和你没有可能。」

「我早就买了你的一辈子。」

我笑的张扬,挑衅的看着他们。

程悱似乎也想起之前那屈辱的被我用一百两买定终生的一段,漆黑的瞳仁中洇出一点阴鸷。

「记得早点给我爹安排个官职。」

「困了,回去睡了。」

嚣张而恶毒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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