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柳时斐,“这钱我就替王婆子还了,她便不去官府了,你看可行?”
柳时斐还是觉得不妥,这样一个手脚不干净的留在身边也是隐患。
“母亲,这不是钱的事情,这刁奴秉性坏了,留着可不行的,再说这事关岳清,也要岳清同意才行。”
冯氏立刻看向商岳清,艰难的挤出一个笑脸,“岳清啊,这丢了的四千两母亲来还,你就放过这王婆子一次,母亲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
商岳清咬定了不放过,“母亲能还?您可是连老山参都要从我私库支取的呢,这可不是四两,而是四千两,更何况这钱是给商家女眷治病救命的,这时候才还,那我商家的损失谁来负责?”
“秋儿,怎么还不去大理寺?”她点了一句。
秋儿立刻告罪,然后跑了出去。
冯氏这下慌了,只能将眼神看向坐在几步开外的岳氏。
“亲家,您看这件事要不就高抬一下贵手吧,为了弥补商家的,我再多给一千两,您看如何?”
态度上冯氏放得很低,一如以前商家还鼎盛之时。
岳氏是个眼泪浅又心软的人,听到她吃不起老山参却又要给刁奴还钱,其实已经开始动摇了。
而且今天这事儿闹得,要是让清儿和柳家离心,只怕是以后清儿的日子会不好过,她想了下便开口,“清儿,得饶人处且饶人,商家也没有因为这事儿有太大的损失,不如就算了吧。”
商岳清怎么会不知道阿娘这样说是因为什么,但她早就不想在柳家继续生活下去,即便是今日全部撕破脸皮,那又何妨?
但要是真的一意孤行,阿娘在柳家不难过,那回去呢?回去定要以泪洗面了。
“我阿娘亲自开口,我可以放过这王婆子一马,钱如数归还,也不用报官,但必须按照府中规矩鞭二十。”
王婆子和冯氏都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送官,受些皮肉之苦又有何妨。
谁料商岳清接下来的话让两人面如死灰。
她攥紧烈火鞭,“我亲自来执行。”
两人更加心灰意冷的是,柳时斐竟然点头同意。
在柳时斐看来,这件事的确是柳家做得不地道,商岳清没有继续咬着之前母亲的过失不放已经算是好的了,现在惩罚一个刁奴,再合情合理不过。
商岳清让苏婆婆把府中为数不多的下人全都聚在了晚香堂院中,她提着烈火鞭站于台阶之上,王婆子则是跪在几步开外。
看众人都到了,她毫无预兆的便是一鞭,这一鞭子没有丝毫的保留,鞭打声和王婆子的叫喊声混合在一起。
一鞭下去,王婆子的后背立刻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可这对于商家人所受的委屈,阿娘所受的侮辱相比,简直太过轻了。
她一口气打了不下十鞭,而王婆子已经从开始的痛呼求救,到最后的奄奄一息。
商岳清还想继续鞭打,被岳氏冲上来一把拉住,“清儿,停下吧,要是出了人命你在柳家可怎么活啊。”
商家没有权势了,没有建功立业的儿郎了,届时要是她被柳家欺负,他们商家帮不了,甚至会连话都说不上的。
看阿娘泪流满面,担心不已,商岳清心口那口气越发的堵着不上不下。
阿***眼泪让她停了下来,将鞭子递给苏婆婆擦干净。
看向屋中冯氏,“母亲,还请将银票取来。”
冯氏气得大喘气,坐在主位上险些又晕厥过去,身边的婆子死死按着人中,一听她要银票,甚至连给她缓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更加生气。
“去拿,去拿给她。”
商岳清将眸光移向柳时斐,“王婆子是母亲身边的人,再怎么做也该给母亲面子,剩下这十鞭大公子找人执行便是。”
府中人执行自然是不伤骨的,且现在这王婆子都跟要死了一样,谁还敢下重力啊,她这潜在意思便是交给柳时斐处置,至于他要怎么做那便是他的决定了。
柳时斐对于今日之事带着抱歉,等婆子把银票取来,亲自送给岳氏,并送两人出晚香堂。
“岳母,还请多多包涵,府中下人缺乏管教,让您见笑了。”
岳氏为女儿后半辈子着想,更何况又对柳时斐满意,笑得温和,“家业大了都是这般,再说人心隔肚皮,你忙于朝事,岳母我理解的。”
氏族大家养出来的女儿,说话总是会顾及全部,“阿斐,***也是被刁奴所欺骗,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这一千两不能让她出,拿回去吧,刚才她还在说需要寿***的老山参,这可是她救命的。”
柳时斐看着手中被岳氏塞进来的一千两银票,心里闷呼呼的,也不知是为何,但一抬眸看着岳氏温和的神色,眸中满是温柔,他点头接过,“那小婿替母亲谢过了。”
“都是一家人呢,提这些做什么,岳母只希望你能和清儿和和美美,幸福下去,别让她父兄在天之灵也不安稳就行,毕竟清儿是他们最记挂的了。”
柳时斐看向已经走出几步开外的人,今日的她也依旧着素衫,背影单薄,一头秀发盘起妇人髻,着白花。
她最是适合这种素雅的装扮,越素越能让人倾慕。
“好了,别送了,回去照顾***吧,我去清儿院子同她说说话也就回去了。”
看着岳氏与她并排回去的背影,他眼前恍惚出现商大将军和三少将军的身影。
两人出发大应城之时,于城门外,商大将军道,“我清儿从小便不如其他家闺阁女子,她洒脱惯了,现入了柳家门,我也希望她能在闲暇之余,继续如同闺中一般开怀活着。”
三少将军翻身上马,“时斐,你与清儿一同长大,知道她性情如何,她若有什么地方做不对的,你来告知我们哥几个,我们哥几个自会跟她说,记住你可答应过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
对,满口答应,甚至心中欢喜,能娶到青梅竹马的她,当时的他心里是很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