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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断换了正服,在魏度风的扶持下颤颤巍巍地出来接旨。魏行紧随二人之后也出了来。三人一行迤逦来至堂外,却见会客堂内外早就被锦衣卫围得水泄不通。见魏府人来,一个看似头领的锦衣卫迎上前来,打了个军礼,魏度风连称不敢道:“哪有这道理,诸位都是有皇差在身的,可是折杀我们父子了。老父有恙在身,我等无法见礼,多有失礼,万请司马总兵见谅见谅。”

    原来与二人见面的便是此来一干锦衣卫军士的总兵司马敬,司马敬望了望魏断,见魏断歪歪唧唧的,先是一怔,而后忧心道:“数月不得拜见侯爷尊颜,方听闻贵体抱恙,不想已落到这样的光景,是寻不着扁鹊,还是有什么要紧的药寻不着?若有不济的地方,兄弟定当竭力为侯爷寻访求得。”魏断装病,听到司马敬这般说,伸手指指点点,嘴里咿咿呀呀,却似说不出话来一般。魏度风适时落泪道:“司马总兵仗义,我等感激不尽,只是我父这病来的突然,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几日间老父病得越发重,名医请得不少,稀奇药物斗量不尽都使了,就是不见好。前日在下至严尚书府下了彩礼聘了他家小姐,一则续弦,二则冲喜,只是若不见效,那……”说到这魏度风哽咽了,原来他是想起了他的女儿了。司马敬哪里知道,还道魏度风是真心,心道:“难道魏断真要死了?”

    这时一个青发太监从堂内走了出来,径到诸人面前:“李公公问诸位大人:‘可是说好话了,快来接旨罢,咱家宣了旨赶着回哩。’”魏度风顺眉道:“万死,万死,竟误了李公公的大事了,这位小公公请先行。”青发太监点头道:“好。”

    司马总兵按规矩要退出去,那青发太监道:“李公公请总兵同来,宣了旨他还有事与你商量。”司马敬道:“如此,相扰了。”魏度风搀着魏断随着那青发太监朝大堂走去,司马敬有意地隔了几步坠在诸人身后。雨过天晴,一轮毛月亮悬在天上,魏度风入堂前回头望了一眼,满眼清辉,一派肃杀的景象,身体没来由抽了一下。跟来的司马敬道:“魏兄,怎么不进去。”魏度风暗骂道:“你们哪里是有事商量,分明是借机监视我父子。”也是无奈,只好扶着老夫进了堂。

    堂里坐着一个白发华衣的太监,此时他正细细吃着茶。魏度风知道这个李公公好打扮,又得宠,平时穿成这般模样也没人去管他,故不以为意。李公公见到魏度风顿时满面春风的站了起来:“哎呀,小将军,可是让奴家好等啊!”魏度风忙打揖道:“让公公受累了。”李公公嘻嘻笑道:“哪里的话,圣上隆恩,知道奴家最是担心魏侯爷,这不,便派给俺这个差事。我这可不是来瞧魏侯爷了么,何必说‘受累’这般见外的话。”说着看了魏断,吃惊道:“侯爷病得赁个厉害!”魏度风道:“蒙公公错爱,只是老父已经糊涂了,无法和公公见礼。”李公公看了看司马敬,见司马敬微微点头,心中大定。这一切如何逃得过魏度风的招子,他冷笑不止:“朱厚璁,你要探到何时候!”

    李公公掏出一卷黄绸,魏度风要扶着魏断跪下,李公公漱声道:“传上谕:‘魏卿身染沉疴,朕甚忧,赐魏卿听旨不拜。’”魏度风独自跪下拜倒:“谢主隆恩!”随即起身扶魏断坐在下首,自己复又跪下。大堂内外都跪倒一片,李公公展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有贤德之妇,今有望归之姝,此教化之功也。有罪女曹氏,出身低微,承魏门拔擢,以螟蛉之身得侍君王。然其好妒无端,毁谤国母,更有甚者,构党弑君,罪大恶极,现已付有司论罪。魏门虽无同谋之罪,却有失查失教之误,特旨责之,望好自为之。”宣毕,李公公单手擘着圣旨,待魏度风接旨,却见魏度风早已呆住,在场众人也是鸦雀无声。李公公大感纳罕。

    “好你个朱厚璁!打杀我爱女,我与你势不量力。”横竖飞来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在场众人冷汗直流。此人是谁,竟敢直呼当今圣上名讳,不要命了吗?魏度风正为泳儿叫苦,却听见老父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可不是魏断说了这大逆不道的话么。

    此时魏断须发尽张,正揪着李公公打,边打边满嘴流涎骂到:“打死你个死不尽的藩王,打死你个做忘八的。”李公公初见魏断扑来,心里咯噔一跳,叫道:“我命休矣!”谁不知道魏断是军旅出身的,手劲大,现在他又疯疯傻傻的,万一下手没分寸,几下便能结果了自己。李公公一急,把住魏断的手就是一推,推得魏断连退数步,险些摔倒。李公公恍然大悟,魏断看来是病得不轻,自己可得小心,若是将他推死了,自己岂不是要为这将死之人抵命。大感不值之余,李公公只好任由魏断扯打,魏断下手也轻,李公公觉得并不十分疼,只可惜了他一身清亮的打扮却是狼藉不堪了。

    魏断糊涂发癫,魏度风却是个明白人,总不能对此视而不见吧,他急忙上前劝慰魏断。魏断被拉开时,嘴巴仍然不干净,哇哇骂个不停。李公公假愠道:“好你个魏断!小将军,这就是你们魏府的待客之道吗!且不论他那些犯上的浑话,就侮慢上差这一条也就够咱家参上一本。”魏度风连忙赔罪道:“我的好公公,您看在老父抱病发癫的份上,好歹饶过我们这一回。”李公公皱了皱眉头:“且不与你计较。咱家告辞了!”魏度风道:“公公吃了酒再走吧。”李公公冷笑道:“魏侯爷厮打得不尽兴,还想把咱家强留在这里不成?”魏度风连呼不敢。李公公哼了一声,领着一干锦衣卫就走。出了厅,顺阶下路的时候,李公公被实在地绊了脚,狼狈几步,险些跌倒。魏家父子在侧,李公公不便训斥魏府下人,提腿钩了身旁提灯伺候的锦衣卫官军,尖声骂道:“没用的乖货!没见着爷寻路嘛,跌坏了爷,小心你的脑袋。”魏度风知道这匹骟马含沙射影,正指桑骂槐,低声对李公公说道:“李公公且熄雷霆之怒,此事不怪这位差官,是我府上下人的不是。李公公若是不忿,便打小子两下也好。”李公公闻言大为受用,佯装气愤道:“下人不会做事,咱家也不能寻主子的不是,这些下人也真是……”怀里早已经被魏度风团进了一包硬物。李公公心领神会,缓颊笑道:“也好,咱家也不和这些个下人计较了,只是刚才钩着咱家的是什么物事?”魏度风知道他小气,定是心里不忿,又不好计较,便想着寻些由头牢骚一番。魏度风存心想恶心他一番,两眼一红,咽声道:“家父的病日不见好,家人这几日做了些准备,李公公请瞧。”李公公顺指瞧去,却是一个包金貔貅环首兽盆,心里已经吃了一惊,慌乱地四下一瞧,来时没上心,现在倒是瞧得个真切。“好大一副寿材!”话才出口,李公公恍然大悟,暗叫晦气,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不好,心慌意乱之下,红着脸埋头夺路而走。司马敬诸人见状,却摸不着头脑,只好尾随往大门去了。魏度风也嘿嘿哂笑着跟着。

    魏度风送诸人到门口,李公公连礼都不还,催马便走。司马敬尴尬地笑道:“兄弟保重,侯爷也安心养病。”魏度风客套了一番。司马敬也走了。

    待魏度风回头入了门,却见魏断站在院子里。“爹……”魏度风欲言又止,魏断怅然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只是可怜了你姐姐和泳儿。”魏度风闻言簌簌落泪,却见魏断眼里也是晶晶亮的……

    司马敬与李公公并辔而行。司马敬见李公公一脸凝重,不禁问道:“公公可是看出了什么,魏断是真的病了?”李公公摇头道:“要说他没病,却演得真切,让人分不清真假;要说他病了,却似有不对,究竟何处不对,咱家想不明白。”司马敬一脸不屑道:“那老匹夫病了更好,今上做起事来会方便许多。”李公公听了司马敬的话,眼睛一亮,嘴里反复咀嚼着:“方便,方便,这便对了!”司马敬被他唬得一跳,问道:“什么对了?”

    李公公向四周瞧了一瞧,见那些锦衣卫兵士都在后头,低声对司马敬说道:“你知道当今朝内格局么?”司马敬道:“你是说张皇后的事?”李公公点点头道:“张皇后预筹许久,厚积薄发,如今炙手可热,今上都被她逼得避祸西苑。就连你我上面的人”李公公小心探了探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了:“都多出自她门下。”司马敬点头道:“这我知道,那些人背主作乱,早晚杀了干净。”李公公冷笑道:“哪里用你动手,今上的手段是摆着好看的?”司马敬奇怪道:“这和魏断他们有什么关系?”李公公虚抽了司马敬一鞭道:“你个不开窍的,你不想想曹妃的出身,张皇后最恨的便是曹妃,她若当政,还有魏断他们一家好果子吃?”司马敬摸着被抽的地方嬉笑道:“公公好歹下手轻点,兄弟伤得不轻哩。”李公公道:“去去,皮糙肉厚的,瞎嚷甚!我给你说,魏断肯定有动作,装病是惑敌之计,今上不便自己动手,怕被天下诟病,便由得他们三家去厮打。”司马敬吃惊道:“还有一家,是谁?”李公公朝前一指道:“喏,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众位看官,你道那曹操是谁?

    司马敬道:“竟然是严嵩!”

    李公公早已单骑迎了上去,司马敬怕自己品级低被严嵩看低,乐得在原地停驻。前方一列小厮扛着顶大轿自皇城处而来,李公公挡在路中笑道:“严尚书,出来会会故人罢。”轿子来到李公公马前落下,从里面钻出个老儒。严嵩身着一领青衫,头戴四方太平巾,面颊清瘦,目光柔和,颇有些出尘的仙姿。咋看之下,李公公不禁叫好。严嵩见到李公公,眼里闪过一丝惊色,随即平和道:“原来是李公公,多日不见,不想公公的气色越加好了起来,不知公公有何驻颜妙法,早晚向公公讨教讨教。”李公公笑道:“咱家不过是刑余之人,哪里有什么妙法,比不上严大人修仙悟道,几天来是更加出尘了。皇上还等着大人的青词呢,说是今年郊祭要用,大人需加紧呐。”

    严嵩道:“臣定当不负圣恩。”李公公看了严嵩身后的路道:“严大人可是才进的宫?”严嵩道:“方自皇后处来。”李公公闻言目光忽而变得凌厉,严嵩坦然受之,反问道:“公公从哪公干而回?”李公公回道:“方从扶风侯府覆旨而回。”

    严嵩大吃一惊,李公公得意道:“严大人,咱家差事在身,不便久陪,先行一步了。”向后一招手,那些锦衣卫匆匆赶了上来。司马敬见严嵩向自己点头致意,受宠若惊,连忙抱拳回礼道:“见过严大人。”便紧随李公公而去。

    严嵩站在原地,目光扑朔,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一旁亲近的小厮小心问道:“爷,还回府?”严嵩淡然道:“不了,改道去扶风侯府。”

    司马敬追上李公公道:“公公何其快!”李公公道:“快些见陛下,迟了怕是要出事了。”司马敬道:“严嵩不是张皇后他们的爪牙吗,怎么又成了第三家了?”李公公嘿嘿冷笑道:“爪牙?谁敢用他做爪牙,魏家父子不过是假狐狸,严嵩可是条真狐狸。张皇后一党连被严嵩反噬的后果都不顾了,他们还有什么事干不得?不说了,快去见陛下。”二人也不顾身后兵士,快马加鞭地向西苑奔去。

    话分两头说,严嵩一入扶风侯府地界便闻哀乐大奏,其中隐隐有许多哭声,心中纳罕道:“难道魏府出了白事了?”心里正疑惑,却已落轿,严嵩出轿抬头,却见魏府门上赫然挂着两只白灯笼。

    严嵩呵呵一笑,悠然自语道:“老匹夫,真会挑拣时机!”

    严嵩心焦无比,自上前去敲门。大门吱嘎开了,是魏行那厮。魏行见到严嵩,拜了拜道:“原来是义老爷,您来得正好,老爷身子忽然不好,这会子可没法见你。”严嵩心知肚明,假意吃了一惊,问道:“师兄非常人,怎么就去了?”魏行闻言落泪道:“前几日老爷便身子不爽,看了几个大夫,都说不行,药是吃了,人却越发糊涂。方才皇上发来到责罪的旨,老爷吓得不轻,钦差还没走哩,脸色就晦暗了。现下大夫正诊着哩,只是没好话出来。少爷让我等备下白事,为老爷冲冲煞。我正说要去请义老爷,您就来了。”

    严嵩面色古怪道:“快带我去见你家老爷。”魏行唱了个喏,领了严嵩往后院去。才进院子,就看见魏度风和几个家人披麻戴孝地站在房门外。严嵩见魏度风一脸忧色,冷笑道:“你爹如何?”魏度风见严嵩幸灾乐祸的样子,暗骂道:“这也是个没心肝,平日里与我爹称兄道弟的,我爹虽是诈死,他却哪里知道,他说话如此轻佻,定是以为我爹是真的死了,来看热闹的。”嘴上也没好气道:“在里面歪着呢,怕是过不了这几晚了。”严嵩道:“我颇通医理,待我给魏兄瞧瞧。”魏度风边点头边想道:“还道他没情分,原来是瞧不起那些庸医,便让他瞧瞧又如何。就是不知道他的医术如何,爹爹那儿莫要露出马脚,让这个老匹夫瞧出了端倪。”便将严嵩让进了屋里。魏度风将屋里的一干医生都请了出去。

    屋里现在就严嵩与魏断两个人。

    严嵩走到魏断床前,坐在床沿上。他伸手拍拍魏断的脸颊道:“老匹夫,还待装到何时!”魏断一身不吭,依旧歪在床上。严嵩摸摸魏断的身体道:“看来是真死了,也罢,待我搜出那另半本书来,一把火烧了这皮囊,超度超度你。”严嵩又摸了几下,魏断一下跳了起来道:“就知道瞒不过你,我的好师兄。”严嵩笑道:“你我都是修仙悟道的人,人间岁月疾苦如何能对付得了象我们这样的人,师傅说过‘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你我当初若是安心在山中修行,作那梅妻鹤子的逍遥人,恍恍惚惚便死了,哪里有许多烦恼。现在你我身处尘世中,与常人一比,万事又都不同了,若说你跌死我倒信几分,可是说是病死我就万万不信了。”魏断点点头,叹气道:“原道凭你我本事,报仇是指日可待了,谁想,嗐,万事难料啊。”严嵩也是颇为感慨道:“谁又曾想到陶仲文那妖道的道行要比我们还高上许多,虽然凭着师傅传下的‘清霜’与‘紫电’双剑,我等暂时还不惧那妖人,只是报仇之事却不免拖延下去了。”魏断道:“这本是老夫家仇,却连累了师兄了。”严嵩道:“汝仇既我仇,休要这样说。”

    这时,魏度风在门外唤道:“严世伯,你在屋内和谁说话?”屋内二老哑然失笑,魏断笑骂道:“这小子,自小便不安分。”严嵩道:“他也是好意,你要诈死需掩了那些下人的嘴。”严嵩高声对外边喊到:“我帮你爹爹还魂,问问他有什么遗愿未了。”外头诸人听了这话,头皮顿时发麻:“严尚书是在里头和鬼说话哩。”

    严嵩从怀里掏出一片小玉,却似棋盘的模样,魏断见罢笑道:“师兄好手段,连师傅心爱的‘罗盖棋盘’都弄到。想那时在山中师傅对这棋盘可是爱得紧,日日擦,夜夜拂,尔后置之于‘九香阁’的最里处,每每用时,更是焚香浴手,谨慎得很。不想今我却要在这腌臢的地方糟蹋它一回了。”严嵩笑骂道:“再聒噪,我自下去。”魏断摊手道:“这如何使得,一盘棋两个人下才好顽。”

    严嵩也不多说,朝那小玉吹了一口气,小玉旋即变大,恰好一副棋盘。他又一拂袖,床边便多了两碗黑白棋子。魏断一把抢过黑子:“我先下子。”严嵩道:“你的棋品向来就差,便让你吧。”魏断喜滋滋地下了一子,严嵩摇头道:“不能这样下,这个势可不好。”魏断如被人当头泼了桶冷水,不悦道:“师兄也就扯嘴皮的本事。”严嵩笑道:“这次定要你心服口服。”二人你来我往,下得脑酣耳热,冷不丁严嵩说道:“师弟这手‘回天补地’势作得不错,只是做法太也粗陋,明眼人瞧见了,来个‘釜底抽薪’,你就补救不及了。”说完他押下一粒白子,便摘去棋盘上的大半黑子。魏断眉心一跳,急道:“师兄难道听见了什么消息了?”

    严嵩盯着棋盘道:“你偷换曹妃子的事夏言知道,陶仲文也知道,早晚张皇后与朱厚璁也会知道。你我是方外之人,大不了一走了之。只是你我在俗世都有牵绊,这难道也能一弃了之,你放心得下风儿么?”魏断默然无语,他此时已经是方寸大乱。严嵩悠悠然下了一子,收关道:“小事一桩,瞧把你吓得,棋也下不好了。其实京城这盘大棋之势也非牢不可破。”魏断大喜道:“还望师兄指点。”

    严嵩伸手在空中一抹,凭空现出两行金色大字,上书:巧送太子,金蝉脱壳。魏断鄂然道:“好个金蝉脱壳,老夫死了,皇子走了,问题是没了,可是到时候又拿什么去斗张皇后,她可是一门心思要灭我满门呐?”严嵩诡笑道:“何须师弟去斗那贱妇,她自己急着找死,现在都自顾不暇了。”魏断道:“此话怎说?”严嵩道:“她现在想当武则天想得紧,整日找张方夏言密谋,通宵达旦策划的是那牝鸡司晨的勾当。本来是好,没想到她竟是昏了头,去拉陶仲文那厮,这不是找死是什么。”魏断道:“原来如此,我道最近陶仲文与张皇后走得近,原来是替朱厚璁下暗子去了。”严嵩道:“我明日就谢病辞官,你也把那皇子送走,这样你我都退了出去,便由得他们夫妻斗去。你我但须坐山观虎斗就是。”魏断点点头,目光悠悠看着摇曳的烛火,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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